第16章
其实大家都一样,除了悉心照料了一路的圆圆,没有人的手脚没长冻疮,包括他自己。
只是觉得沈哥儿的怎么就更刺目些……
晚间要烧两陶罐的滚水,兑了凉水烫足,两个汉子这时就会去杂物间回避的同时也端进去一个木盆,一起烫足夜话。
再起两间屋子也只够勉强用的,兄嫂得带着圆圆共享一间,另一间娘亲得带着两个姨娘和弟弟们挤着住,自己则得去住杂物间。
暖和的灶间肯定要留给哥儿的。
官二这样想着,难以自持得觉得自己可真是怜香惜玉的真君子,漏着牙床嘎嘎乐。
官恒是真看不上他这样,这几天频频痴笑,像个憨的。
不免得端起兄长架子,给他提个醒:“别动不该有的心思,娘不会同意的。”就算回不去京城,流犯里也不缺书香门第的贵子千金,娘不会同意弟弟娶个农户哥儿。
“我动什么心思了,你心怎么那么脏?再说人家沈哥儿怎么了,怎么娘就看不上了,别是你自己看不上拿娘顶话吧。”官二不服气道。
“你难道不明白?你觉得你跟人家是一类人?能过到一起去?你是能挑还是能抗?每日餐食都得给人添麻烦,人是为奴为婢该着咱们的?”官恒说完直视着官二,想看他还有什么颜面还口。
“我怎不能?我身高八尺有余,顶天立地,我啥都做来。”官二总觉得哥哥在故意找茬,讥讽自己。
官恒端不住读书人的文秀了,毫不客气给了自家弟弟一个白眼,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还顶天立地,也不怕大话折了腰。平时对着人家哥儿一脸浪笑,毫无庄重可言,不成体统。
人家要能看上他就怪了,是图他顽劣还是图他浪荡没心肝儿?
哥俩不欢而散,退出杂物间,低气压得爬上草铺,离得远远的,闭眼假寐。
沈逸把小五放在靠着土炕的一面,用毛皮子捂得严严实实,小哥两依偎着睡得香甜。
室内火炉里留下的柴禾偶尔发出一声脆响,炕上两个大孩子咕噜咕噜得打着轻鼾,几道呼吸声时而同频时而散开。
一室静谧,便是一夜好睡。
窗外寒风呼啸而过,风卷过密林,打的树叶哗哗响,风一过,落下一地枯叶。
空气里的水汽温度更低了……
第十四章
今日已是官家众人到达松茸村的第五天了,天色与来时没甚变化,还是大雾天,只是更冷风更大了些。
屋外雾蒙蒙一片,湿漉漉的雾气也往屋子里钻,冻得耳部冰冷,一张嘴就有水汽从嘴里钻出来。
水缸里的水也冰的刺骨,沈逸盛了水放木盆里把土豆泡上,等泡发一会儿就可以用竹筷的菱角出刮去外皮。
把炉火点燃,陶罐升温后放一碗青稞面炒成熟粉出锅备用,罐子洗净后再加上水闷煮上土豆。
水煮的土豆容易碎,木蒸板蒸的就会完整很多,手头上没有,有也不能用,蒸比煮更废柴禾些。
灶间不大点儿,这边沈逸不停的围着炉子忙活晨食,除了孩子们会赖床,其他大人都会或快或慢的起身洗漱。
两个姨娘帮着擦桌子摆板凳拿碗筷,官家大嫂抱着被吵醒后哭闹的圆圆哄着,官二和官恒跟官夫人问了声早,就端着木盆盛了些凉水进杂物间洗漱。
炉子近前摆着只木桶里面盛着半桶水被炉火烘烤着桶壁,里面的水会慢慢温凉,给女眷孩子们洗面用。
沈逸不会用那些水,他也没有洗脸的布巾,用手捧一捧水泼在脸上随意揉搓几下再用他那块细棉布擦净水珠就洗漱好了。
其实当地的居民晨起是不会洗漱的,甚至好几天都不洗脸洗脚,因为家家户户都没有足够大的水缸蓄水,家里用的水全得靠汉子下沟去挑。
有一两个泉眼在房前屋后的,或是有活水沟渠流经的人家要好过些,但也不敢多用,还得给牲口牛羊们备着些。
冬哥儿他们家屋后就有一眼活泉,但他们家养羊多用水也不充裕。
也就官家这些刚来的人和从小被来自江南的母亲带大的沈逸会注重些自洁。
今日官家饭桌上一人一碗熟粉冲好的油茶,和一罐闷煮出泥的土豆。
官家大嫂面色愁苦的逼着自己随意吃了几口,官安官礼半大小子,吃的头也不抬。
官恒官二面不改色的用着晨食未置一言。
女眷们的脸色都不太好明显是觉得不该如此节省,昨日才见到杂物间放着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呢。
有更多心的甚至会疑心沈逸是不是克扣了去,偷偷卖了或是藏起来了,想来要去杂物间好好探看一番才是。
沈逸自是不知惹人疑心的,虽从十二岁起就开始看着兄嫂的脸色至今,但村里的多数都是淳朴真挚的人,没有太多弯弯绕绕,不用看人脸色。
饭后,官家二人要去村长家商议修房的事宜,兄弟两正齐肩出门子,就被快走过来离着三尺远的沈逸拦住了。
沈逸盯着两人的肩膀说:“官大哥,家里快没盐晶了,需要拿点粮食去找乡亲们置换或者去主城里买。”之间吃的一直是沈逸自己随身携带的那点儿盐晶,官家人口多,再省也不够再吃三五天的了。
没有盐吃,身上没力气,会生病的,村里没有村医只能等死……
官二搔了搔头想着他还真没去看过杂物间有没有盐,也的确只跟村长说了让帮买点粮食,这下好了家里没盐了,盐都没有这段时间吃的油又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