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嗯，我们都是祖国的花朵，初升的太阳。”祝朝意有些敷衍地安抚他。
  宋俨“哼”地笑了一下，还是有股死装的意味，叫祝朝意都不禁怜悯了几秒：
  好僵硬啊，是天生不爱笑吗。
  不过聊天意外地进行了许久，从这张专辑拿过什么奖，到还有哪些音乐人的定位与风格与他们相似。
  两人挑了祝朝意最喜欢的几首歌听过，换碟片，扯点儿别的有的没的，再换下一张。
  最后来到宋俨拿的那张黑胶。
  英文女声如醺人的红酒淌出，缱绻而富有磁性，仿若红唇中含着糖块，仔细听的话还能捕捉到声带与口腔的共震。
  像给大脑进行了一次深度按摩。
  祝朝意半阖着眼，食指无意识地打着拍子，鼻腔里似乎想跟着哼，但她不熟这首歌，所以哼出来的只有轻轻软软的鼻息。
  软软。
  宋俨又想起这个词。
  陶土diy的后期，他表现得太冷硬了，很不符合今日他对自己的预期。
  但祝朝意没有直接数落或是指责，她默默忍受他的无礼，或者静享独属于她的那一份闲适喜悦。
  她好像并不在乎他。
  就像她对他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音乐不感兴趣。
  可她昨晚又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在那么多双耳朵的聆听下，对他说那种话。
  祝朝意学生时代印象最深刻的异性是宋俨。
  她在所有人面前确认了这件事，连他都是第一回 听闻。
  几乎就是变相的告白。
  所以刚才她不在意的样子……是假装出来的吗？
  为什么……难道是伤心了？
  宋俨默然期间，祝朝意倏尔呼出一口气，“真浪漫。”
  她喃喃出声，依然是没看他，似乎并未说给他听。
  “据说这张专辑是在法国和意大利写完的。”宋俨控制住自己不要想太多，接了她的话，“歌手和她的女友正在热恋期。”
  祝朝意点点头，“能感觉到她们的甜蜜都快拉丝了。”
  她随即又笑了一下，像是觉得有趣，“都说听歌品位会反映一个人的性格，你认为呢？”
  宋俨喉中干涩，他喝了一口水，压住无名的躁动，“或许吧。”
  祝朝意的笑意更深了，“嗯，是吧。”
  她不信他是个浪漫的人。
  至少不该是和她一起时展现出浪漫的倾向。
  所以这张黑胶，是节目组让宋俨选的？
  给他造点儿浪漫理科男的势？
  为男女主的粉红泡泡铺垫？
  宋俨避开她的笑眼，垂眸，再次抿了口冰水，“这家店还不错。”
  “是不错。”祝朝意这回没有反讽，“简餐味道很好，这个房间也适合约会。”
  她是做的客观评价，但宋俨没有告诉她，这处咖啡厅是他在网上搜集到的小众情侣约会胜地，被节目组采用了。
  但所谓小众，实则也是一种营销，毗邻大学城的地理优势让这家咖啡厅在短时间内迅速网红起来，工作日的午后也人流如织。
  还多是大学生。
  一篇推荐笔记里还有提到播放间很适合接吻的，而评论里即刻有人吐槽玻璃门一览无余，路过时看到隔壁亲嘴，观感极差。
  所以宋俨预订了同一时间段的所有播放间，共三间，就怕和祝朝意一起撞上什么不该见的。
  可现在两人之间的高脚圆桌太小了，他们离得比陶土diy时还近。
  她的嘴唇近在咫尺，抹了彩色唇膏，亮晶晶的，像是在果冻上精雕细琢出来的花瓣。
  倒也不全怪那些情侣自制力低。
  宋俨攥住冰凉的杯壁，因为这蹦出来的想法僵住了身体。
  他甚至还屏住了呼吸，也许是怕祝朝意通过呼吸的频率觉察出异样。
  怎么办？
  播放间大概是个坏主意。
  心脏越跳越快，宋俨感觉到了些许无助。
  他一直知道祝朝意很受欢迎。
  漂亮，高挑，家世好，从学生会到篮球队，很多人都追过她。
  宋俨因为和她同桌时间最长，还被人堵小巷子里威胁过，让他识相的话就离祝朝意远一点，别试图癞蛤蟆吃天鹅肉。
  他当时只觉荒唐，但现在想来或许还有一点不自知的傲慢和虚荣。
  那么多人都在喜欢祝朝意。
  只有他不喜欢。
  但他却能理所应当地呆在她身边。
  这份特别穿越时空，在宋俨此刻不停鼓动的胸膛中发酵，“你，以往也会和约会对象来这些地方吗？”
  适合约会的地方。
  祝朝意看了他一眼，不知有没有观测到他的异象，“没呢，我太忙了，没时间谈恋爱。”
  宋俨拿起水杯，才发现水已经喝完了。
  “噢，是嘛。”他干巴巴地道，唇角却翘了起来。
  “你这就相信了？”祝朝意晃了晃自己的咖啡。
  宋俨眉尾一动，“怎么，你骗我？”
  祝朝意耸肩，“没骗你，但怕你说我抄袭你的理由，显得我没创意。”
  宋俨：“……你说了，在忙勤工俭学。”
  祝朝意拿着咖啡和他的空杯子干杯，发出有些闷的轻响，“谢谢宋老师对我的信任。”
  轻巧的力道顺着玻璃传到他的手指上，微微的阻滞感。
  完啦，宋俨。他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