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奥罗拉冷笑一声,“那我怎么样能活得好,或者你告诉我,怎么样我才能够活下去。”
小小的投影时不时出现些许乱码,本来着急的胡佛哑口无言。
“什么家国大义,什么人性道德,我就是自私又愚蠢,想事情一出是一出,不能分析背后这个那个的深意,看不出来派系之间的明争暗斗。”
“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吗?”
胡佛以为奥罗拉在问自己,刚准备回答奥罗拉就继续道:“人人都说我聪明,但小时候我听别人说最多的就是‘这个孩子脑袋好像不太灵光’。”上学时连写字都比别人慢,第一次写作业时把题目里的括号填上答案,吃饭也比别人墨迹,险之又险地升级,摇摇晃晃地前进,然后某天被人从土堆里捡出来,说‘我原来是珠玉蒙尘啊’,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夸奖、恭维。”
“我喜欢这个方向,这条路上有数不清的好人,不会有人因为我折不好千纸鹤,便说我是个蠢猪。”
“他们会说我吃饭慢是好习惯,说我小时候成绩差是启蒙开窍晚,说我的诸多异常习惯是别出心裁、另辟蹊径。”
“我以前真的,真的认为他们都是好人啊。”
“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豆大的泪珠从奥罗拉的眼眶中砸出,头发略微花白的女人不修边幅地用袖口擦着眼泪。
“你也是,”情绪发泄出来的奥罗拉语调开始变得平静,看着面前多年交情的好友,奥罗拉笑得比哭还难看。
“让我注意有什么用,我觉醒的是个废柴异能,估计等我死了才能发挥作用吧,指望我自己保护自己,还不如你多努努力,把企图对我不利的人干掉呢。”
“就这样吧,反正都是死,”不知什么时候坐到地上的奥罗拉撑着台面站起来,正要继续说话,门口传来一声异响。
奥罗拉收了情绪,示意好友安静,朝门口走去。
房门之外一片漆黑,连丝鬼影子都没有。
本来就趋向平和的情绪被再一打断,奥罗拉彻底从之前的状态脱出。
“罢了,先不聊了。”
与好友挂断电话后,奥罗拉拿起桌上的邀请函,看着封口上烙印的火漆,右眼皮却开始“突突”地跳。
三天后,瑞普市。
一条环城河围出城中区域,西北方坐落着鳞次栉比的高楼,那是繁华喧嚣的出处。
斜贯市区的街道将城市分为两区——贫与富的分割线,除了“韦伯路”这个称呼外,还被穷人戏称为“泾渭线”。
与城西建筑的“高”相对应,城东建筑“低”且“密”,各色霓虹彩灯让人目眩,或蓝或紫的招牌从大道延进小巷。
“机械铠维修”“二手机车”“正品光脑出售”,还有只画了“十字”的无名小诊所。
没有嘈杂叫卖,污染视野的灯光是唯一吸引客源的方式。
商铺挤得多,甚至有人在那不通路的死胡同就地摆摊,一桌一椅一招牌,一坐就是一整天。
伊莱扎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位置还要差些,不远处的小食摊油烟混杂,污油染脏了他堆在地上回收来的金属不说,一天下来整个人都快腌制入味了。
夏季气温高,空气中水汽充盈,除湿集水的巨大金属“银鱼”在空中漂浮,那是富人区的福利,一个尾巴都不会甩到他们这里。
伊莱扎用手一抹写着“金属回收”的招牌,掌心便全是混合着灰渣油污的水渍。
“啧,”随手蹭了两下裤子,伊莱扎又把手掌覆在膝盖处。
这样的气候,机械义肢最难保养,每逢变天连接处更是又痒又痛。
差两分钟六点时,对面小食摊来了个女人。
伊莱扎心头一跳。
又来了,已经连续三天。
第一天伊莱扎就注意到了,这样灼热的天气,女人浑身包裹严实,不见样貌和身形,只能从个别行为习惯和仪态中大致辨认性别。
城东不乏通缉犯和组织成员,这样的打扮并不稀奇。
让伊莱扎奇怪的是……
女人在对面食摊上点的翻来覆去不过就是一碗青菜面,一点调味加一块合成蔬菜冻。
味道一般,面也时长煮软煮绵,伊莱扎吃过一次,根本不值得光顾第二次。
更何况,一碗面花十分钟吃完,若是顾客稀少、座位足够,老板不赶人的情况下女人能坐到九点,期间的目光除了四处张望外,更多的时间是落在他这边、他身上。
醉翁之意在何处,显而易见。
但今天有所不同,女人背了以往都没有的背包,跟食摊老板说了句什么,就往他这边走。
伊莱扎莫名心慌。
咳嗽一声,伊莱扎先行开口:“是有废旧金属要处理吗?”
“算是,”女人卸下背包往桌上一搁,“咣当”一声,份量不轻。
伊莱扎疑惑,伸手去解背包上的绳结,就听女人继续道:“卖机车的缇姆介绍我过来的,听说你还做些别的行当。”
“噢,有介绍信吗,没有的话恕不奉……”
未说完的话被卡在了嗓子里,背包里样式繁复、金属锃亮的机械手臂让伊莱扎喉咙发干。
机械铠的连接处粗糙不堪、金属崩坏,不像用正当程序取下来的,倒像是从原身上用蛮力直接扯下来的。
他认得这支机械铠,甚至几天前他才与这支手臂的主人友好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