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那是无比闪耀的迹部学长啊。
  和迹部学长比起来,她差的又岂止是成绩。
  如果他是全世界最闪耀的存在,她就是孤单的,没有人发现的孤岛。
  孤独的,渺小的,能看见她的,只有她自己啊。
  她无数次这样认为。
  就算知道,他真的真的很喜欢自己,那种不安感在星月心底也从来都没有彻底消散过,她给迹部景吾贴上“一年限定”的标签,无非是——
  万一哪天他离开了,她不会那么难过。
  他是会离开的啊。
  星月知道,自己这样性格的人从来都不招人喜欢,他凭什么将大好青春浪费在她身上。
  可是,可是。
  一想到有关未来,再也没有迹部学长,她就无法控制自己想哭。
  别哭啦,星月。
  你哭起来的模样真的很不好看。
  至少别再迹部学长面前哭啊。
  眼泪这种东西,从来都不属于她的掌控,她无法停止流泪,无法不害怕未来,也无法在他一遍一遍叫着自己的名字时,视而不见。
  她太贪心了。
  她想要迹部学长的抱住她。
  让她回到——
  这个世界属于星月,唯一的避风港。
  拜托了,哪怕是最后一次也好。
  抱抱她吧。
  抱抱星月。
  “抱抱我呀。”
  他的小星月,用绝望的语气这样对他说。
  阳光的对立面,他们处在走廊位置的背光处,墙上画中的神明俯瞰着他们,慈善又淡漠。
  迹部景吾抱住他的星月,手心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语气痛苦又自责:“我在,迹部学长在,星月,我在。”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失败——
  初中三年,冰帝从来都没有在网球大赛上获得冠军。
  即便他从来都没有松懈过一天。
  在网球上,他也不是无往不胜,他输过青学的那个小不点,也输给过其他人。
  可迹部景吾无论什么时候都拥有着睥睨天下的自信,输了这一次,下一次就赢回来,初中输掉的三年冠军,在高中的时候赢回来了两年,只差最后一次,就是冰帝高中网球部的三连冠。
  迹部景吾想做到的事情,没有什么做不到。
  他是天生的帝王,掌握着世界的一切。
  可在碰到星月之后,帝王也要丢盔卸甲。
  他只觉得心里如同钝刀子一下又一下的割,酸涩的痛感想要他的命。
  他不知道为什么星月哭的这么厉害。
  在他抱住星月之后,那小姑娘浑身颤抖,压抑着哭声。
  他知道星月是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哭出来,但他连一句放肆哭吧小星月都说不出来。
  他生怕这姑娘在他怀抱里碎掉。
  她在发抖,在害怕。
  可他对她的害怕一无所知。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或者这个时候只要紧紧抱住她,但他知道。
  他遇到了这辈子也无法躲过去的劫难。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星月,告诉她。
  “学长在。”
  “——一直都在。”
  星月是哭着睡过去的。
  她躺在迹部景吾的床上,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小姑娘蜷缩成一个小小的团子,让人看上去就心疼。
  大少爷帮她盖好被子,用手轻轻覆盖在她的额头。
  别害怕。
  学长在这里。
  好好睡一觉吧。
  -
  “迹部少爷,恕我直言,您说的话对于她来说,可能过于沉重了。”大尺真纯道。
  她打开灯走廊上的灯,阳光与照明灯交相辉映,交叠出错落的光影。
  年轻的女医生说道:“她生病的时间太久了,甚至于我们见到的第一眼,她不用思考就知道我是一名心理医生,这是一种很本能的反应,通俗的话来解释就是,在我之前,她经历过无数次治疗。”
  迹部景吾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他连呼吸都觉得苦涩。
  大尺真纯看向迹部景吾。
  这位平日里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少年,此时犹如落败的孔雀,垂着头坐在一边,不知所措。
  她叹息道:“如果这句话您对大部分女孩这样说,估计她们都会很高兴,可对于三重小姐来说,更多的是压力,我在来到这里之前,拜访过三重小姐先前的主治医生,她对三重小姐的评价很好,没错,她是积极的,甚至于,比一般的患者更加有勇气,这是非常罕见的情况,她对生充满着向往。”
  “但这并不代表着,她的情绪不会再次崩溃。”
  大尺真纯抿唇:“您和一个连明天都不知道会不会见到的人,说那么遥远的未来……”
  她停顿。
  迹部景吾心口钝痛:“我不知道……”
  大尺真纯:“所以这件事情并不是您的错,只是,对待三重小姐,您需要换一种方法。”
  “您知道,阈值吗?”
  迹部景吾抬头:“阈值?”
  大尺真纯:“是的,先前的那位医生说,三重小姐是一个习惯给自己阈值的人,一件事情,如果影响她太深,她就会为自己设下阈值,当超过这个阈值之后,她会选择忘记,这种做法会大幅度地减轻她的痛苦,同时也带来了一点副作用,您也看出来了,她十分聪明,只是记忆里并不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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