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而在这整齐队列之中，唯有小森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又成了被保护在圈内的弱小人鱼。
  首领注意到她，皱着眉改变队形靠近海岸，叫小森赶紧回到海里去。
  战况焦灼，纵使再想证明自己，小森也不得不听从首领的安排。
  岸上，“盾”和“剑”逐渐占到优势，然而赤手空拳哪里能和武器相比，不到一小时，人鱼们又开始被人类压过一头了。
  小森在海里急得乱转，徒劳地睁着眼看战友再次一个个倒下。
  她兀自懊恼，又忽然间眼神一凝，仔细盯着人类手中的武器。
  她发现人类好像也是第一次使用这种武器，动作间透着不熟练与笨拙。
  小森眼睛一亮，激动地蹦上岸，谨慎而快速地重新溜进安全区内，将她的发现和对策告诉首领。
  不多时，首领赞同了她，小森得以重新站起。
  她不再纠结自己的鳞片不够坚硬以及化形速度不够快，她凭借着自己优秀的视力和柔韧度，在盾和剑的掩护下见缝插针地把人类的武器收缴过来。
  局势又一次逆转。
  这最后一次的逆转，以人类失败告终，人鱼大获全胜。
  美好的结局虽迟但到，沙发上的一排听众呆了半晌，才跟着故事里胜利的人鱼们举臂欢呼。
  “太好了！我就知道人鱼是不可能输的！”
  “小森好帅呀，我喜欢她！”
  “咳咳。”金绿玉看看钟表，拍拍手压下大家的兴奋，哄道，“好啦，今天就聊到这里，明天还要上班，大家早点去睡觉吧。”
  莫尼和蓝贝拉不用上班，还缠着金绿玉讲其他传说，但被金绿玉以自己要上班为由拒绝了。
  看着子民们一个个乖乖排队上楼睡觉，金绿玉满意地点点头。
  只是数了数，还差一个，他转过头问颜枫：“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叽叽喳喳的小屁孩们一走，客厅内安静下来。
  颜枫盘腿坐在羊毛垫上，仰头看着柔光下金绿玉的英俊容颜。
  不同于此刻的静美，刚刚讲故事时的神采飞扬依然在心头回放。
  颜枫忍不住弯唇，轻轻去勾金绿玉的衣角，烫着耳根说：“你一晚上没理我了。”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这娇撒得真起鸡皮疙瘩。
  但为了多争取点和心上人的独处时间，他只好硬着头皮装可怜：“你一直跟他们说话，都不看我……”
  金绿玉一顿。
  恪守公平公正的王子殿下当即反思，回想自己今天的所言所行，好像是自从遇到阿曼和莫尼后就把颜枫给冷落了。
  金绿玉愧疚地坐回他身边，严肃着一张脸说：“那我现在只跟你说话，你想说什么呢？”
  颜枫受宠若惊，一飘，就小小地得寸进尺道：“我还想听你讲睡前故事，再讲一个好不好？”
  金绿玉看着他用崇拜的眼神望过来，很是受用，得意地点点头：“好吧，既然你这么想听，我就再讲一个好了。”
  但金绿玉回想来回想去，也想不到别的什么了。
  他在一些事物上总是很匮乏，可能是因为他只跟朱道芬比较亲近，而朱道芬作为王又总是很忙。
  人鱼的传说有很多，但他只知道一个，还是偷听来的。
  而想跟人分享时也很无助，因为没有人愿意听他讲话。
  可今晚不一样了，不仅他的子民们对他讲故事产生浓厚的兴趣，颜枫更是留下来想再听他多讲一些。
  金绿玉很开心，可开心之余又焦虑起来，因为他实在拿不出东西可讲了。
  金绿玉抱住膝盖，偷偷瞥了眼还在期待着的颜枫。
  谁都喜欢有美好结局的故事，颜枫应该也不例外，但……
  但比起让颜枫现在失望离开，金绿玉还是选择说真话：“其实……刚刚那个传说的结局还没完。”
  “哦？”颜枫用更加期待的眼神看他，“还有隐藏彩蛋？专属于我的吗？”
  金绿玉不看他，下巴抵在膝盖上：“莫尼他们还小，如果刚刚说了的话他们肯定睡不着，所以我才没说……”
  颜枫一边窃喜一边安慰：“没关系，我比他们成熟多了，什么都能接受，你偷偷跟我说。”
  金绿玉偏头看他几秒，盯得颜枫要心虚了才开口道：“人鱼首领同意了小森的收缴计划，而小森也以为她的计划肯定能成功。”
  “但想象很美好，现实却不尽人意，因为计划做得再完美，在实战中也敌不过那些无法预测的突发情况。”
  “盾和剑掩护得再好，也总有漏洞的时候，而小森没有坚硬的鳞片，化形速度也不够快，于是在抢敌人的武器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伤了。”
  “但计划已经做出，退缩就是前功尽弃，小森只能咬着牙按计划行动，但一个个武器被收缴，就有一个个血洞出现在她身上。”
  “到最后，还剩最后一队敌人的武器没被收缴，小森也已是奄奄一息，可她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又猛地提起了一口气，冲出保护圈挡在了大家面前。”
  “小森想，反正她流这么多血快要死了，不如死得再有价值些，她以肉躯为盾，将敌人剩下的武器全揽在自己身上，最终，她和武器一起报废了。”
  这才是真正的结局，即便还是人鱼获得了胜利，但其中曲折却是道不明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