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谢萱萱语气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星网遗民……如果真的只是设备问题就好了，可惜所有的光脑设备迭代更新，都是向更高的标准跃进，没有开历史倒车的说法。”
  星网遗民……凤一苇默念了一遍，忽然觉得这个说法直白而有残忍，精准地描绘出了这群孩子的现状。
  凤一苇一偏头，对上一双琥珀瞳的漂亮眼睛，小女孩嘴角扯了扯，没说话，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是记得刚刚凤一苇给她拿了小点心。
  心念一动，凤一苇朝她招了招手，询问道：“想不想试试这个？”
  “什么？”谢萱萱闻言惊讶，“别胡来，他们的身体素质和精神力强度，贸然用光脑接入星网会很危险的。”
  “我这个也是针对低强度精神力的医用光脑，如果身体有异常会自动断开连接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愿意的话可以试试。”
  凤一苇给谢萱萱展示了一下，尤其是它的安全保障和风险预防系统，补充道：“最关键的，很新，没有下载任何额外的东西。”
  换言之，只能进行最低强度地接入星网的尝试，多余更复杂的操作什么也没法完成。
  “……倒也不是不行。”
  谢萱萱对类似的设备不算了解，但对于研发该产品的公司却是十分信任。
  寰宇旗下的产品，抛开价格不谈，简直不要太过吸引人。
  研发团队多出于星区各大顶尖高校的高材生，常年作为科技审查的重点关注对象，若没有足够的实测数据支撑，连上市审核都没法通过。
  你可以不信任寰宇的研发团队，但是你绝对可以相信十五星区联合构成的科技审查部的吹毛求疵。
  小孩子听不懂什么更加复杂的话语，但“试试”“玩玩”这种简单词汇的意思还是能听明白的。
  在此之前，光脑于他们来说，于毒品无异。
  照顾他们的医护人员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这群孩子的安全，也会尽量减少他们接触到光脑的可能性。
  如今有试玩的机会，一群孩子顿时如街头马上要被喂食的流浪小猫小狗一般，窸窸窣窣就凑了上来，眼里写满了渴望，距离也在不断缩减，生怕下一刻就错过了这个得到救赎的机会。
  *
  “点这里、点这里，花会直接开。”
  “啊……这个水流好真实啊。”
  “摇一摇，蒲公英散开了呢！”
  只是最简单的可互动虚拟显示屏影像，一众孩子却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般兴奋不已。
  “这东西很贵？”凤一苇询问道。
  “……一个这样的光脑价格是寻常的三十几倍吧。”谢萱萱静默了一会儿，报出了价格。
  主要是，她刚刚往嘴里塞了一个小点心。
  浓郁的奶香盈满口腔，直到咽下，才觉得理智完全回归。
  压压惊，压压惊……这种许愿直接实现的情况，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预料好么？
  “你也来一个？”谢萱萱刚说出口，就觉得自己说了句傻话。
  凤一苇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却有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这么形容或许也不准确，但确实自带一种了无生趣、与世隔绝的出尘感，同场中诸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了，谢谢。”凤一苇礼貌拒绝。
  谢萱萱又往嘴里塞了一块，本没想能得到回应，却不料对方却说，“吃了会掉头发。”
  谢萱萱闻言愣住：“……”
  什么地狱级玩笑！
  但她转过头看向凤一苇，并未从对方的眼中瞧出一丝一毫玩笑的成分。
  认真的？
  “……这算是，特殊体质？”
  要不然真吃了甜点心就掉头发什么的，以后全首都星的甜点岂不是都要滞销。
  凤一苇：“嗯。”
  还好——
  谢萱萱包圆了最后一个，觉得能自由吃小点心压惊，真好。
  同时，她又不免心生同情。
  在医疗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秃头仍旧是“不死癌症”的一种，只能缓解而无法根除。
  理所当然，也是医疗领域的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排名也相当靠前。
  还好现在植发的技术发展水平够高，哪怕真秃了也能还人一头飘逸的秀发。
  要不然每次大型集会活动，领导人从高处往下望，一半毛茸茸的头，另一边光溜溜如同水煮蛋，估计表情管理也会遇上障碍。
  别怀疑，这种先例也不是没发生过。
  星网为证，每次闹出类似的事都得挑战一下民众敏感的神经，不吵吵一轮都说不过去。
  不自觉地，谢萱萱眼神就飘到了凤一苇的头上。
  （还好还好，浓密着呢，距离秃还有很远的距离。）
  相较之下，谢萱萱反倒觉着自己常年加班，发际线先一步岌岌可危的概率可能会更大些。
  “还好，距离秃也还有很远的距离。”
  旁边的凤一苇语气平静，谢萱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一个嘴瓢不自觉把心底的吐槽说出口了。
  当然，更可能是因为她打量得太明显了，以至于对方想忽略也困难。
  “……对不起。”
  神啊，来个雷劈死我吧，而不是让我在这面对脚趾扣地的尴尬。
  “你只是心直口快，实话实说而已。”凤一苇对此并不在意。
  虽然但是，他自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