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不能。”司若斩钉截铁地拒绝,“祖父根本不知晓我们之间的关系,这地方又是新的,万一日后他来了,我们却在他面前走错了地方,睡在一块儿,他会怎么想?”
  “不可。”
  司若相当铁面无私,并且留给沈灼怀一声清脆的门响。
  沈灼怀站在门外,侧着头,似乎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当夜。
  夜色幽深,难得身边没有沈灼怀捉弄他,司若点着盏油灯,披散着头发,懒洋洋坐在床上,靠着软乎乎的被褥,拿着沈灼怀交上来的账本,一条一条地在对着账。
  说实在的,司若对这一块算是一窍不通,几乎所有东西都是重新学来,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符一是商铺,二是赢钱,三又是地契,教他看得多少有些头疼。好在司若学东西算快,处处迷茫后,很快上了手。
  “噔噔噔”、“噔噔噔”
  突然,他听到好像啄木鸟敲木头似的声音,又好似是敲门声。
  司若从账簿里抬起头来,望向门口。
  敲击声又停止了。
  他重低下头去。
  可没过多久,那烦人的声音又重新响起来,三声一组,络绎不绝。
  那些数字符号本就看得司若有些心烦,他捏捏眉头,气冲冲下了床去:他倒要看看大冬天的,是哪只不识趣的鸟儿,这个时候还在找虫吃!
  “欻啦”一下,窗户打开。
  司若一愣。
  门外当然没有什么啄木鸟,但却有一个比啄木鸟不知要大上多少倍的沈灼怀。
  沈灼怀半坐在窗台上,手还保持着准备去敲击支窗的动作,见到窗户终于开了,他这才放下手,直气壮地开口:“你怎么这么久才我?”
  司若暗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大晚上的,做什么不走前门?跟做贼似的。”
  沈灼怀嘻嘻笑笑:“这不是想重温一下旧梦嘛。”见司若让出了地方,他干净利落地一撑身子,从窗户边上跳进屋里来,望望四周,忍不住皱眉,“怎么这么冷,没有烧炉子吗?”
  司若关窗的动作一滞,似乎是忘了。
  于是沈灼怀又赶紧给他开了窗户,生起炉子,不一会,屋子里便暖和起来。司若重又坐会床上,拿起账本,只是这回床上立刻挤下了一个沈灼怀。虽说司若根本没有准备两个人能盖下的被子,可沈灼怀习武出身,哪怕冬日身子也暖得像个火炉似的,贴着司若,叫他觉得看着看着,几度昏昏欲睡。
  尤其沈灼怀还挠猫儿似的轻轻抚摸着他的后颈。
  总之,第二日,第三日,沈灼怀便彻底赖在了司若的房间。
  至于那个在另一端的空房?
  沈灼怀说:“大不了等祖父来了我再去。”
  ……
  又过了三日。
  司若与沈灼怀才睡醒不久,正在用早饭时,从江维良那借来的管家就急匆匆跑进来,报道司峪庭已到城门了。
  “祖父竟这样快!”司若站起身,掰了掰手指,惊喜道,“三日船,两日路……原计划不是五日吗?!我本以为要明日才能到呢!”他急急扯沈灼怀,“快走,我们去接人!”
  沈灼怀看司若那副兴奋模样,也笑道:“好,莫急。”他伸出手指,捏了捏司若的脸,“软轿我早几日便已备好,不用太紧张,不会叫祖父等太久的。”
  换好衣裳,两人便要出门。
  谁知管家又急急进来了,见到司若与沈灼怀,管家一副无奈模样:“沈少爷,司少爷,司老先生说……”他欲言又止,“叫你们不要去接他了,他自己会过来。”
  “这是何意?”司若皱眉,在沈灼怀的帮助下穿上外袍,“祖父都到京城了,我们两个小辈不去接,这算得上什么?”他意识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问道,“祖父怎么了?”
  管家说:“……司老先生遇到了一名故交。总之,司老先生的意思是,叫你们暂时不要与他见面,他已经知道府邸地址,会尽快赶来。”
  司若眉头微蹙,祖父遇到了什么故交,能直接推延了他们的见面?但司峪庭既然已经这样交代了,他也不好驳他的意思,只好点点头,表示明白,又坐下了。
  沈灼怀则道:“横竖不差这点时间,不必太担心。”
  司若只得又坐下来,静静等待。
  原本他们要出门时,还是个晴朗的天气,可不知怎的,不过多久的时间,那朗朗的晴空竟就骤然黑了下来,雾青色的乌云像是集结的军队,占据了半壁天边,目光所及的天空之中,一晴一暗,一阴一阳,古怪极了,仿佛是被天狗一口吞噬了一半。
  天幕将倾,暴雨将至。
  司若看着这天色,不由得担心起来:“怎么偏偏成了这般样子,不行……若是祖父再不到,我得去找他了。”话音未落,那倾盆大雨便立刻倾倒下来,淋湿街上行人,明明在家中,司若都能听到不少人对这突如其来大雨的咒骂。
  “我要出去找祖父。”司若起身。
  沈灼怀自然知道司若的担忧,还未等他开口,已经去找了他惯用的伞,手上还拿着另一把,是预备给司峪庭的:“好,我们一起。再叫江百通也叫人去接。”江百通便是沈灼怀从江维良手上借来的管家。
  雨实在是不小,落在地上,一砸一个水坑,长长袍子拖地,卷起一地泥泞。街上行人也变得少了,只有几家早开的商铺,看着这倾盆大雨,忧愁一天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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