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好,你也不要再喝了,小屿。”秦艺柔温柔地嘱咐。
  而坐进车里的许至诚见状,不禁冷哼一声,知道许景屿从不会在秦艺柔的面前叫“小姨”,他只会用这个称呼来膈应自己。
  到底秦艺柔没别的孩子,对待许景屿也十分用心,人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尽管秦艺柔当年算不得无辜,可许景屿仍做不到对秦艺柔横眉冷对,所有他便把所有的怨恨都丢给了许至诚。
  关了车门,许至诚又落下车窗,“多回家,别成日地泡在学校里参加什么建模竞赛、挑战杯的,你要有那空,不如早点接触学习公司的运作。”
  “我两边都没耽误,用不着你操心。”许景屿不等许至诚发火,凑到前窗招呼司机李叔,“回去开慢点儿,李叔,看天气,有可能会下雪。”
  “好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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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送走了许至诚和秦艺柔,许景屿倚靠在宴会厅门前的欧式圆形石柱上,微眯双眼。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喝多了,有点累,感觉对什么都提不起劲。
  “走啊,不是开趴吗?”江鸣瑞兴冲冲地来搂许景屿的脖子,两人因为读的学校异国的缘故,有段时间没见了。
  许景屿忍下烦躁,扯开江鸣瑞的手臂,他有时候真挺羡慕江鸣瑞的,整日嘻嘻哈哈,心里没装什么烦心事,“杨润杰走了吗?”
  “应该走了吧,想干什么?你怎么那么看得起他?刚在酒桌上也夸。”
  “不是看不看得起,是南角引力想让人忽视都难。”
  “那也比不上你家啊,众合太子爷。”
  “不一样。”
  靠自己闯出来的,和靠父母,肯定不是一回事。
  但如果不是得知了许至诚的那些肮脏往事,许景屿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就像酒桌上的长辈们所说,这年头能好好地将家里的产业接班,已经是非常有能力、相当出众的二代了。
  可他偏偏知道了,然后许至诚的形象就在许景屿的心里一落千丈。
  换作是以前,许至诚如此三番五次地忽视他的努力和成就,许景屿都挺无所谓的,完全可以接受。因为他仰慕许至诚,把父亲当做无法触及的偶像,像是传说中的神话人物,就算自己比不上、超越不了,也是十分合理的。
  可现在他既瞧不上许至诚,又无法超越许至诚,矛盾便不可忽视地在心里发芽生根。
  他到底哪儿不如许至诚了?
  凭什么赶超不了?
  许景屿实在听不惯许至诚那些看似民主或谦虚,实则将他一切成绩都掩盖了的言行,虽说自己并不需要得到许至诚的认可,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憋屈。
  更甚,许景屿还无法将自己的“无能”推脱给时代,就算在如今的大环境之下,很难有人拼搏出头,可杨润杰这类人的存在,反复地提醒着许景屿,“很难”不等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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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进派对沙发的中央,许景屿还没完全调节好心情,然后他就听到了leo小丑一般的发言,自己吹大话丢人还嫌不够,非要在大庭广众下,用恶俗的言辞拉着方玦一块儿下水。
  “方玦。”许景屿没忍住叫了方玦。
  方玦果然不出他所料的,乖乖走了过来,还蹲下身,用一种尽管费解,可仍然盲目顺从的姿态,来讨自己欢心。
  “做什么?只是叫你来帮我拿张纸巾。”许景屿笑了,烦闷的情绪一扫而空。
  他觉得方玦真的很乖,当初要不是方玦对待感情太执拗,太过认真投入的话,自己还是很愿意和方玦多相处一阵的。
  “你俩认识?”那边的leo因为昏暗的灯光,看不真切两人的动作,怔愣了几秒,接着便从座位上站起了身,一副要质问出个所以然的样子。
  方玦倒像是全然没听见,被许景屿逗弄了也不恼,收起自己微张着的唇瓣,听话地转身去拿纸巾,然后又回过头来仔细给许景屿擦拭手指上的酒渍。
  “怎么了?”迟到一步的江鸣瑞,才刚进来就撞见双方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疑惑地左右逡巡,“诶?这不是……那谁吗?”
  江鸣瑞记得住方玦的脸,记不住方玦的名字,毕竟方玦又不是他的前任。
  可他的这话,落进leo的耳朵里,倒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哦,原来是遇见以前的金主了。”
  leo不认为方玦和许景屿会是正经关系,一个不出名的小网红罢了,就算曾经傍上过其他有钱有势的金主,也没什么,反正自己也只是想玩玩。
  “金主?”许景屿冷眼挑眉。
  他本来是一时兴起,逗方玦玩一下的,没想要怎么着,可他也并不会无动于衷地看着方玦被别人拿话欺辱。
  更何况许景屿对方玦是有一点点愧疚在的,因为他之前的恋爱,都是好聚好散,没像对方玦那样不告而别过。尤其是自己再怎么多情,都不会想成为第二个许至诚,所以几乎都是找玩得起的谈,不可能闹得难看。
  “你别胡说行不行?许景屿才用不着花钱包养。”哪知方玦先行一步地站了起来,挡在许景屿的面前,“而且我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就是朋友。”
  难得见到方玦有这么硬气的时候,许景屿不禁闷笑道:“对,都是朋友,学长别站着啊,坐下一起喝酒。”
  好歹自己是主,对方是客,许景屿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开始打着圆场,放手让方玦自己去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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