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快步走去地下室,被温繁捉住后领一拽,趔趄着朝后退了几步。
  温繁将他摔到墙上:“你不会攀上陈利那个老东西了吧?”
  温辛悄悄把纸袋藏到身后,不说话 。
  “当三儿也会遗传啊,你妈那病会不会也遗传给你?”
  温辛闻言瞪圆眼睛怒视着他。温繁长得更像温敬肖一些,眉眼淡漠,没有感情。说出来的话也如他人一般,往人心里扎。
  “把东西给我,”见温辛没反应,温繁抵住他的手用了些力气,一字一顿,“别让我说第二遍。”
  温辛垂下眼眸,将手中的袋子拿到前面来。
  温繁撕开看了眼,是两块用透明盒子装起来的小蛋糕。
  他轻嗤一声:“陈利给你的?”
  “不是。”
  “那是谁?陈路与回来了?”
  温辛没说话,温繁捏着他下巴迫使他抬头,温辛看向一旁,眼中蓄着的泪水掉下来。
  温繁愣了一下,松开手,随即说道:“你妈还没死呢,哭什么哭。”说完拿着袋子转身离开。
  温辛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用手臂擦掉眼泪,回到杂物间反锁住门。
  也许是中午没有睡午觉的缘故,有些犯困,温辛侧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睡过去。
  陈可诚给陈利打完电话,在通讯录找到温辛拨过去。
  温辛睡得很沉,他梦到小时候的自己,伏在凳子上写作业,妈妈在旁边卖凉皮。
  忽然来了很多人要买,温辛没有继续写作业,帮妈妈一起卖,妈妈不要他帮忙,忽然推起摊车就走,温辛喊着“妈妈等等我”,赶忙收拾书包。等他背好书包搬起凳子,妈妈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温辛自己站在人群里。
  温辛被手机铃声吵醒,他不敢静音,生怕温敬肖找。
  温辛醒来有些懵,他撑着床坐起来,头晕晕的。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温辛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喂,你好。”讲话声很闷,带着鼻音,他才发现自己脸上都是泪水,鼻腔里还有鼻涕水淌下来。温辛抽了张纸巾塞住。
  “老师,怎么太久才接。”
  温辛反应一会儿,想起是陈可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把手机拿远一点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老师,你不通过我的友好请求。”
  “嗯?”温辛想来想去,也不太懂陈可诚在说什么,便说,“我通过了。”
  陈可诚看了眼微信说:“wechat上,没有。”
  温辛笑了声,按开免提,去打开微信通过陈可诚的好友请求,顺便纠正:“是好友,不是友好。”
  “嗯,”陈可诚说,“我这几天先不上学,要出去玩。”
  温辛没出声音地笑了一下:“好。”
  “蛋糕好吃吗?”
  “嗯,好吃的。”
  “是什么味道的?我还没吃。”
  温辛抿唇思考一下,把在陈家吃的那两个味道说出来。
  陈可诚“嗯”了一声,没再多聊,结束与温辛的通话。
  他看着不远处垃圾桶上方被撕烂的皱巴巴的纸袋,天热的原因,小蛋糕上的奶油有些化了,乱糟糟地沾满包装盒,糊得不成样子。包装盒也被用力捏过,被捏碎的蛋糕胚露出来。
  陈可诚拍下来,点开微信里温辛的对话框。
  -为什么骗我
  又删掉,盯着对话框出神。车子开过来,陈可诚收起手机上车。
  潘明延无妻无子,除了陈可诚,无人替他收尸。
  陈可诚一落地就赶去明越总部大楼,至于潘明延的后事他并未出面,也不想出面,托跟了潘正权许多年的范叔帮忙处。
  在飞机上陈可诚睡得并不好,满打满算顶多睡了两小时。陈可诚忙完已是已是傍晚六点。
  他冲完澡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就想到被捏碎的蛋糕。
  这也是他没睡好的原因。
  陈可诚不解,温辛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但他的确在撒谎,这不容置疑。
  他摸起枕边手机,打开微信。
  温辛头像是一朵花,陈可诚对花不感兴趣,品种未知,但这花看起来和温辛很像。
  点进朋友圈也都是花和树,陈可诚认出来,背景是温家的花园。
  往下翻,绽放的花渐渐变成花骨朵、一丛绿叶、小芽。
  如倒放花的一生。
  到半年前,朋友圈里便没有花了。
  只有最早的一条朋友圈,是两张图片。
  一张是温辛和一群初中生的合影,背景为教室,另一张是他握着一只瘦弱到皮包骨的手贴在脸颊,手的主人露了半张脸出来,和温辛眉眼相似,应是他的母亲。
  在陈可诚很小的时候,也发过朋友圈。
  他点开自己的朋友圈,划到最底下。
  那是他第一次骑马,要潘正权帮他拍照,潘正权嘴上训他,还是拿起手机拍下来。
  从马上摔下来摔一脸泥的陈可诚,被潘正权骂红眼睛的陈可诚,趴在马背上睡着的陈可诚,以及潘正权和睡在他怀里的陈可诚。
  陈可诚还贴心地配上文字:外公其实也没有很讨厌。
  潘正权还点了赞。
  陈可诚点进潘正权的朋友圈,是空白一片。
  鬼使神差地,陈可诚从床上爬起来去到书房取了潘正权的手机,充电开机,输入密码打开微信。
  朋友圈里全是陈可诚的照片,从大到小,仅自己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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