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欸？”
  身侧的焚化炉持续传来「滋滋」的声音，盖过了她有些混乱的呼吸。
  “难道……”男生在思索片刻之后继续开口，眼神中好像盛进了一丝期待，“白间，你……”
  “我并不想拒绝。”
  “……”迎着他一瞬惊讶的目光，她上前几步，走到他的面前。
  微微扬起的下巴，浮出她在短时间内考虑好的说辞，“只是，我的父母……”
  音调随着她扑闪了一下的睫毛霎时下沉。
  她清楚自己即便目前身处仙台，并且对岩泉一产生了别样的情愫。但是之前在东京建立的「设定」还是不能丢的。
  因为……
  “高中生排球的圈子就这么小……”
  “是啊，之前矢巾君也说，和乌野在夏季比赛的时候碰过头，之后的春高说不定还会遇到……”
  “嗯……乌野和音驹以及枭谷的关系，时不时合宿什么的，你懂的……”
  她目前经历的所有任务和攻略对象都和排球相关。所以，她自不会留下契机埋进自己挖的坑里。
  “被他们发现的话，会很麻烦的。”
  简短的解释，再度被她「精湛」的演技贯穿。以至于当她垂下眼眸的那一刻，她的工具人父母的「威严」形象已经非常具体的浮现在了岩泉一的脑海中。
  “我明白了……”
  男生上前半步，低沉的声音自咲良的头顶下坠。
  她抬起眼睛，目光刚好撞上他深邃的注视，“白间，那我们悄悄交往吧。”
  “欸？”
  “不被白间的父母……也不被其他任何人发现。”
  “……”回忆霎时袭来，这句「似曾相识」的台词犹如疾风般拂过咲良的心脏。
  她呼吸一窒，脸上毫无掩饰的露出不安的神色。
  看着这样的咲良，岩泉一立即道歉，“对不起，擅自说了让白间为难的话……”
  “不。”咲良摇摇头，竭力扯出平静的语气，“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岩泉学长不公平。”
  是啊，悄悄交往算什么呢？还不被其他人发现，那这样的交往有意义吗？
  可是……
  “没什么不公平的。”仿佛是抓住了一线「生机」，岩泉一坚定的回复道，“只要白间同意，无论什么形式的交往，我都很开心。”
  “……”他瞳孔中闪烁着激昂的情绪，模糊了倒映在上面的——她那张犹豫不决的面孔。
  片刻之后，随着神明喵喵的那句「答应他吧答应他吧快答应吧」的怂恿，她终是点头，“好。”
  宛如将男生心底早已酝酿许久的动作轻轻一拉。在她回应的那一瞬，他的身体顷刻靠近，伴随着……将她的双手握住的动作。
  “那……我可以牵你的手吧？”
  “欸？”
  咲良睁大眼睛，“我……我还没洗手，刚刚抱了蟑螂屋。”
  “没关系。”
  男生好像松了口气似的，抽丝似的声音缓缓下滑，“就，只牵一会儿。”
  “……”咲良自是明白他的意思。
  所谓的「悄悄交往」已经开始。
  ——在放学后的垃圾焚化炉旁，在回体育馆的那段小路上，在他频频传来热度的干燥手心里。
  并肩而行的两人，像是在试探着所谓的边界。
  直到体育馆的大门就在不远处之时，交叠的手指终是分离，连同着彼此之间的距离也稍稍拉远了一些。
  “白间，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嗯。”
  即便伫立在谎言之上，这份关系却已成了真的。
  咲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等遇到「危机」的时候再看如何化解。
  比如……
  此时此刻，刚刚「分离」的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欸……我都看到了哦。”
  似是而非的语气，好像带着牵引的力度，将刚刚成形的秘密袒露出来。
  咲良重重的一怔，和岩泉一同时转过头。
  视野中映入的高大身影，笼罩在阳光穿过树枝的缝隙所描绘的细碎光点里。
  “放心……小岩，咲良酱。”
  难以捉摸。
  “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哦。”
  ***
  岩泉一说：“白间，放心，及川那边，我会封住他的嘴。”
  岩泉一说：“白间，不用想太多，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好。”
  岩泉一说：“白间，以后你录数据的时候……我陪你吧。”
  这天晚上，正在操作电脑统计软件的咲良抬起头来，眼中装满了刺猬头少年靠谱的神情。
  “嗯。”她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个弧度，“那麻烦岩泉学长等我一会儿。”
  “没关系。”从书包里摸出英语单词本的男生，坐到了不远处的凳子上，他的头顶还冒着一丝热气，温柔的语气像是盛进了敞开的队服外套的褶皱，“你慢慢弄就好。”
  “嗯。”
  敲击键盘的声音，带着固定的节奏，反衬的空气更加安静。
  完成工作以后，咲良稍微伸长了脖子，目光定在男生专注的侧脸上。
  如果说有什么改变了……那就是，独处的时间里，他认真的样子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迹。
  宛如一个长长的镜头，静默的向前不断延申，渗进彼此的呼吸……直到，他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