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然后呢?”安鱼信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王鹭宁缓了口气,接着说:“我去办公室找她, 小心地问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她温柔地和我说没有。我问她是不是我上次拒绝她惹她不高兴了, 她说不是, 但又说要是我好好听她话就好了。”
安鱼信隐约察觉到了一些pua的苗头。
她顿感不妙。王鹭宁这种从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很容易被一些廉价的爱所感动, 义无反顾地跳进糖衣陷阱里。
她沉下性子问:“之后呢?”
“然、然后我怕她不高兴, 之后她对我动手动脚我没、没拒绝……”
安鱼信吸了一口气,揉揉眉心,告诉自己要沉住气。她憋着一股子劲:
“动手动脚是到什么程度?”
“其实也还好, 就是摸摸手拍拍屁股。我有点不舒服, 但能忍。”王鹭宁的声音变得轻碎起来, 又小心翼翼地补了句,“她平常对我真的蛮好的……”
“当然要对你好。”安鱼信冷笑了声,“不然再去哪找一个这么单纯这么天真的人呢?”
王鹭宁在电话那头一头雾水地啊了声。
“她在性骚扰你,你懂吗?”安鱼信恨铁不成钢地说:“宝贝,同性之间也会有性骚扰行为。她就是拿捏住了你不敢拒绝的心理!你看着吧,再不拒绝,她会慢慢变本加厉!”
安鱼信的声音陡然提起,片刻又想到了什么,慢慢放缓:“宝贝别担心,你就大胆拒绝,再发生什么就和我说。这事你有和别人说吗?”
王鹭宁说没有:“我没告诉外婆怕她着急,本来想和林老师说的,但她家里今天好像有点事。”
安鱼信心跳漏了一拍。她问:“什么事?”
“她爸回来了。”
——
林溪桥舅舅站在家门口,看着面前拎着一大袋子东西的男人,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蚊子。
男人和林溪桥有几分相似,看得出年轻时也可称得上意气风发的帅哥。现在西装革履,穿得人模狗样,看起来倒是混得挺好。
男人弯着腰陪笑道:“有点事和你说。”
“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林建军冷哼了声,“不用和我惺惺作态,当年就没有良心,我不信现在你的良心就能回来。”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你这样真的很恶心。”
成年人说话都喜欢留余地,林建军看着对面那个间接害死自己姐姐的人,却是连一点点面子也不想给。
他觉得自己说轻了,就应该骂那人祖宗十八代,然后咒他早死,死后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李伟华笑着的脸僵了一瞬,尽心尽力伪装起来的良善模样被轻飘飘一句话倏然打回原型。他喘了口气似乎想辩解什么,却又很快恢复如常,甚至看起来笑得更加灿烂了:
“在外边说也没事,我这不是怕等会孩子们回来,看我俩在门口僵持着,不好看嘛。”
“谁说他们要回来?”林建军一滞,声音被铁门夹了似的高了八个度,“再怎么找借口你也别想踏进这个门!”
林建军吼了句滚,抄起门口倚着的铁锹就要赶人,李伟华扭着身子躲开,低下了头:
“他们等会就来了。”
林建军举着铁锹的手倏然被什么东西格挡住了似的停在了半空。他愣了愣,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和他们讲了?你怎么会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现在网络遍地,找个人还不简单么?”李伟华弯下腰陪着笑,“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姐姐,我现在悔过了,想好好弥补一下,您就行行好,放我就去和您说两句话。”
林建军原本挺直的背不知在哪一刻陡然松懈,像是突如其来的地震导致的山体滑坡。他瞪着眼,却是再也放不出狠话了:
“你对不起的何止我姐,还有那两个孩子。一个还在襁褓里,一个才学会跑。上户口那天你回来了,我以为你良心回来了,结果没几天你又跑了。”
“现在还拿那两个孩子要挟我。李伟华,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先进去说吧,等会孩子们来了不好看。”李伟华弯着腰,空出一只手比了个“请”。
林建军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他僵持片刻,终是让开一条道,转身进了屋。
“建军,你得理解我。我有些难言之隐,这么多年从没和人讲过,今天我就把你当兄弟,和你说一说。”李伟华坐在椅子上,咬着牙含着泪,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
林建军的表情像是在厕所里吃包子吃到了一只苍蝇。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了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那天我姐一个人挺着那么大的肚子来找我,还是在大晚上,说你虐待她,她真的受不了了。现在你和我说你有难言之隐。李伟华,你有没有良心啊。”
“我没有虐待她。”李伟华低下头,“我没碰过她一根指头。只是……那天和别的女人说句话被她看见了,她就疯了似的质问我,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谁知从那以后她就一天天地精神不济——”
“孕期出轨居然能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李伟华正欲长篇大论诉苦的架势忽地被门外一声暴喝打断了。
门没锁,被推开了,一个跟李伟华有五分像的年轻女人缓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另一个面容相似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