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他的课业不比任何皇子差,规矩礼仪学得更是远胜过当今太子,可仅仅只是因为谢承熠乃皇后所生,便要他硬生生矮谢承熠一头。
  他知道自己只是皇上由来掣肘储君的棋子,可他不是棋子,他是活生生的人!只要是人就会心有不甘,想再试一试,证明自己还有用武之地。可执棋之人现在摆明了是想告诉他,他连挣扎的权利都不配。
  谢承昶双眼微红,目光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了锦盒上。
  ——
  相较于敬王府的冷清,东宫此时丝竹悦耳,香烟轻袅,宫人们接二连三地端上新鲜的果盘陈列在案,退至一旁静候太子的宾客。
  太子的邀约是通过常修诚送到陆侍郎府的,所以叶隐出现时,也是常修诚第一个主动上前招呼:“陆侍郎,坐这边吧!”
  “见过常尚书。”叶隐微微顿首,在一众官员的惊诧声中入席。
  见陆寒知现身,太子幕僚们众说纷纭:
  “陆侍郎怎么会来?”
  “肯定是太子邀请的,但太子怎会与陆侍郎有关联?”
  “难道说陆侍郎早就暗中投身于太子麾下了?”
  叶隐泰然端坐,没有理会这些疑问,直至听到一阵蹒跚的脚步声后,幽幽向殿门瞥去。
  众人正愁议论不出个结果,有人眼尖地发现吏部尚书柳浦和的到来,“阁老来了!”
  柳浦和年迈体弱,拄着一根被精心打磨过的上等松木所制的拐杖姗姗来迟,和蔼地笑道:“各位好啊!”
  “阁老的面色看着是好了不少,听闻前些日子抱上重孙子,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有官员凑上前说了些讨喜话。
  柳浦和听着心里高兴,但还是摆手道:“太子今日聚我等前来论道,就不谈这些家常事了。”
  “阁老是本宫的恩师,您老人家的事才不是外事。”谢承熠人未到声先到,一脸喜色地走近后,亲手接过身后宫女手中的玉如意送给柳浦和。
  见柳浦和要拒绝,谢承熠当即劝说道:“阁老,您乃三朝元老,是大齐国之栋梁,听闻您家中喜事,父皇也有意恩赏,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
  谢承熠想着既然他父皇要赏赐了,那他也能跟着送些礼物聊表对恩师的敬意。
  柳浦和微露忧色,时下皇上只是有赏赐之意,太子不仅提前了皇上一步,也未留意圣恩细情,倘若送出的礼物比皇上的贵重,便会在皇上心里留下疙瘩。
  身为储君,当步步谨慎,太子还是草率了些。
  可在众人面前,柳浦和不好驳斥了太子的颜面,便暂且收下礼物,等论道宴散去再与太子细谈。
  谢承熠见礼物送出,紧接着说:“柳阁老请入席吧,各位大人听说您会来,都望着您能指点一二。”
  “是啊!”一旁的官员附和。
  柳浦和笑着点了点头,缓步向席位走去,途中意外看到了陆寒知的身影,疑惑地停下了脚步。
  谢承熠见柳浦和突然就不走了,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意会地解释道:“阁老,您教本宫选贤举能,先前陆侍郎屡次相助,尽显其才能卓卓,本宫自然不能苛待了。”
  叶隐捕捉到了柳浦和眼中的质疑,微笑着起身一拜,“太子殿下万安,柳阁老万福。”
  谢承熠颔首:“久闻侍郎大人丰标不凡、雅人深致,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
  柳浦和神情沉郁,送礼的事可以延后再与太子详谈,可与皇上重视之人结交,他必须立即与太子说清楚。
  他随即说道:“太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承熠隐约猜到了柳浦和要说什么,与众人说了声:“各位先入座吧,本宫与阁老说几句话。”
  说罢,他便与柳浦和走进了偏殿。
  柳浦和:“殿下,陆寒知绝不可轻信!”
  谢承熠脸色一僵,“阁老,本宫知道您觉得他是父皇的人,本宫作为储君不可深交。可陆侍郎对本宫有相助之情,他应该是愿意为本宫效力的。况且今日只是论道宴,父皇不会说什么的。”
  柳浦和无奈叹声,好言相劝:“殿下啊,您说他陆寒知多次相助,可往深里想想,自己真的从中获利了吗?老臣知道锦衣卫从酒楼抓走前任刑部侍郎等人的那晚,您也派人出宫了,不止是殿下您,敬王的人也在暗处盯着。此事最后虽落到了户部头上,但殿下可有讨到半分好处?您和敬王的人都被查了,如此情况是什么人最愿意看到的?”
  他不希望太子涉及这些党羽之事,可要是有人刻意陷害储君,反击一二也是合理。
  但他仔细一回想,便发现真正在这件事里获利的是皇上。所以陆寒知看似与太子交好,实则还是在为皇上做事。
  谢承熠有些慌神,咽了口水后又道:“那这次……”
  “殿下私查工部,皇上是谅在殿下此次有功,才不予追究的。”柳浦和说罢,长叹了一声。
  前几日早朝,太子当众提出工部有异,往日总是避嫌的张英奕,那时却紧跟着附和,然后工部其他官员就站了出来,而身为工部尚书的鞠成尧却全然不知情。
  这说明刑部就是有意要瞒着鞠成尧查工部,引诱太子出手的原因,是他们不好直接露面审查,担心会打草惊蛇,同时也在敲山震虎,以太子暗查工部的消息促使犹豫不决的其他官员主动投诚。
  眼下太子出了力,却没讨到半分好处,陆寒知怎会是真心向着太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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