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可后来被寻至宫中的医师出现纰漏,唯一能缓解他病症的药是北狄人所制,其中含有大量御米壳。
  北狄人被杀,宫中所有医师皆被请了出去。
  “或许是因为他的确缓解了朕的病症。”师从烨抬头看向李公公,语气不变,“昨日到寝宫中,他曾告知于朕,他亦有类似病症,平时会服用特别药物来缓解。朕昨日试了试,的确有所好转。”
  李公公心高高提起,紧张道:“万一他所用药物,和当初……奴才让太医来帮您看看?”
  “不必。”他总不能说,他服药,需得咬破季冠灼颈后软肉,“朕可以确信此药没有问题。”
  “日后倘若季冠灼来尚书房拿书,除非朕在商讨国事。其他时候不必阻拦。”师从烨轻声道,“姑且算是答谢他缓解朕之病症吧。”
  从明日开始,他便不会如此纵容季冠灼。
  哪怕受信素影响,他也不会。
  第29章 恼怒
  一品以上官员, 无需到府衙当值。
  但每日也还有不少公文要处理。
  宋海成身为丞相,手里公文更是多不胜数。
  将这些处理完,日已西斜, 但还需得看皇上批复的奏疏。
  他重重咳嗽几声,在堆积如山的文书中翻找几遍,却未尝找到昨日上交的奏疏。
  宋海成眉头微皱,转头问一旁的随从:“你看到我今日带回来的奏疏了吗?”
  “老爷,您今日没有带奏疏回来。”随从一怔, 恭敬道。
  这又如何可能?
  他瞧这两日师从烨心情不错,当日奏疏第二日必然会发回。
  难不成是路上遗失了?
  想到这里, 宋海成陡然一惊, 对侍从道:“赶快准备马车, 我要进宫。”
  宫中,师从烨已将诸事都处理完毕。
  今日季冠灼去府衙当值,一天未出现在他眼前。
  虽然偶尔还会想到季冠灼,但心境已不受影响。
  对此, 师从烨很满意,正准备看一会儿书。
  宫中守卫却急匆匆进来通报:“丞相方才匆匆赶至宫门外,说有急事要禀告皇上。”
  “宣。”师从烨回神,将书卷放下。
  宋海成急匆匆走至尚书房,对师从烨行礼:“皇上, 您是否见过昨日老臣递交的奏疏?方才老臣翻找文书时, 发现奏疏不见了。”
  他来得急, 又心中慌乱。额头上满是冷汗,话说完, 便重重咳了几声。
  “丞相不必担忧,奏疏就在此处。”师从烨在一旁的奏折上轻轻点了点, 却未打开给宋海成看。
  昨日他不小心将朱砂墨滴在奏疏上,将整本折子都晕染得不成样子。
  今日已命宫人同宋海成说过此事,怕是这位丞相处理公文太多,一时忘记了。
  宋海成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额头:“是老臣忘记宫人曾说过此事,还请皇上恕罪。”
  他暗自叹一口气。
  最近这些日子,他是越发记不得事了。
  但朝中不可无丞相,短时间内又极难找到取代之人。
  “无妨。”师从烨抬头道,“朕今日奏疏已经处理完毕,此时无事可做。丞相既然来了,不如手谈一局?”
  宋海成欣然答应:“皇上不嫌老臣年迈愚钝便是。”
  桌案上奏疏暂且被挪走,换成棋盘。
  宋海成执白子,师从烨执黑子。
  两人沉默不语,你来我往,宋海成却一时有些感慨。
  当时师梦平积劳成疾,东宫太子师从烨继位。
  初时,朝中不少官员都有些轻看这位年轻的帝王。
  他们只知师从烨当年在战场上勉强算得骁勇,几乎一厢情愿地认为师从烨只是个武夫。
  面对师从烨,难免有些轻慢。
  加之沧月刚立五载,昭明留下的不少疮疤仍旧未尝抚平。
  又有周边小国不断试探,内忧外患,着实令人无从下手。
  师从烨身居高位,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沧月,长此以往,更是习惯将所有事都藏在心里。
  宋海成身为丞相,整日需要处理许多杂事。
  偏偏师从烨平日沉默不言,着实难以沟通。
  他便用手谈的方式,跟师从烨交流。也是那时,他才惊觉师从烨心中压着许多事。
  宋海成低头看着黑子棋路,眼睛立不由得染上几分笑意。
  “皇上最近心情似乎不错?”
  以前每次同师从烨手谈,他都格外谨慎,步步为营。
  每走一子,都要计量许久,生怕行错一步,满盘皆输。
  今日棋路倒是显得轻快许多,甚至诱敌深入,借机反打。
  “朕心情一直不错。”师从烨头也不抬,低声道,“丞相的病,御医怎么说?”
  宋海成笑容更大,语气却有些感慨:“老臣可能没几年活头啦。皇上可要赶紧派人来接替老臣,老臣还能带他两年。”
  年轻的手指微顿,良久才道:“御医没说有其他的法子么?”
  “还能有什么法子?”宋海成朗声笑道,“难不成还要用那价值千金的东西吊着老臣一条命么?那些东西,还是留给需要之人吧。”
  师从烨没再说话,宋海成倒是反过来安抚他:“如今朝中已有可用之才,只是还需得培养才是。沧月也是时候注入些新鲜的血液了,我这把老骨头,已经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思想咯。”
  两人对弈的功夫,季冠灼也已行至尚书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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