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宋衿禾似乎去意已决,盛从渊人高马大地杵在一旁,也的确不便她们继续闲谈。
  盛瑶只得惋惜道:“好,不必如此客气,我让人送送你。”
  突然告辞已是有些失礼,但宋衿禾垂着眼眸更是不自在,便也没再客气,礼貌应下:“有劳夫人了。”
  话音刚落,盛从渊接话:“母亲,我去吧。”
  宋衿禾:“……”
  现在说不必劳烦可还来得及?
  盛瑶已笑着点头:“好,祈安替我送宋姑娘出府吧。”
  *
  宋衿禾一路跟在盛从渊身后走出了竹苑,袖口里就揣着她失而复得的碧玉耳坠。
  若非为了这对耳坠,她说什么也暂且不想与盛府产生任何交集。
  没曾想,算着大抵不会遇到其他人的时辰来访,却还是碰上了盛从渊。
  她步调很急,恨不得能即刻离开盛府。
  但她没走几步就险些撞上前方高墙似的后背,又只得赶紧顿住脚步,步调也就此被打乱。
  盛从渊散步似的,走得很慢。
  若是不必他送行,只怕宋衿禾都已是走到府门前了。
  宋衿禾憋着气愤然瞪了盛从渊的背影一眼。
  想开口催促,又不想同他说话。
  虽是怪不得对方,但梦中侵扰她之人却实打实和他同一张面孔。
  宋衿禾从未遇上如此无从解决之事,自也无法对盛从渊放平心态。
  还好往后她与盛从渊应是不会有什么交集,这等荒唐梦境永远烂在她肚子里,也不会被任何知晓。
  正想着。
  盛从渊忽的停住脚步。
  宋衿禾止步不及,险些当真一头撞上他的后背。
  近在咫尺的黑衣将她眼前视线蒙蔽,盛从渊身上的气息混杂着皂角的清香扑鼻而来。
  冷冽的,独特的。
  竟然还是熟悉的!
  宋衿禾呼吸一窒,连忙慌乱地后退了两步,唇边也不禁泄出一声低呼。
  太离谱了。
  她方才竟有一瞬错觉,自己在梦里闻过的盛从渊身上的气味,就是方才她撞上去闻到的那个味道。
  可是梦里怎会有嗅觉!
  盛从渊刚一转身,猝不及防就对上了宋衿禾瞪他的愠眸。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抱歉,我……”
  宋衿禾瞳孔一紧,愠色不见,反倒慌乱。
  她忙移开视线,出声打断他:“盛公子,我还有急事,你就送到这吧。”
  还是对上了一瞬目光,扰得宋衿禾心跳都乱了声。
  盛从渊的模样也穿过梦境清晰真实地映入了她眼中。
  宋衿禾此时确信,若非自己方才正视他的那一眼,让梦境和现实重合。
  否则仅靠一个月前在生辰宴上的遥遥一望,绝对不足以让她能够在梦中把他的模样描绘得那样清晰。
  面容,五官,体温,甚至连他身上的味道……
  这和撞邪了有何区别!
  宋衿禾不等盛从渊再开口,微微福身:“告辞。”
  她迈步略过他,步调终是可以急速起来,甚一路加快,逃也似的,迅速远离了盛从渊身边。
  *
  宋衿禾坐上回府的马车,心绪仍旧缓和不下来。
  有说法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她思了什么,又梦了什么?
  这些梦简直是胡搅蛮缠!
  让她不仅恶意编造未婚夫朝三暮四表里不一的恶行,还偷摸遐想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男子。
  当真是好生变态!
  她是说她自己!
  宋衿禾憋着一肚子气回了府。
  刚要下马车,就碰见正从府内欲要外出的宋骁。
  “小妹?”宋骁微仰着头看向马车内露出的身影,“你怎从外面回来,一大早的去了何处?”
  宋衿禾不客气地横了他一眼,正愁没地儿撒气,便没好气道:“你又鬼鬼祟祟要去哪?”
  “什么鬼鬼祟祟,我正大光明呢。”
  宋衿禾精明地微眯了下眼,压低声道:“你该不会又要去木坊吧?”
  “嘘!”宋骁惊恐地瞪大眼,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别胡说,别叫人听见!”
  “既是胡说,怕别人听见干什么?”宋衿禾眼珠一转,忽的又坐回了马车里。
  她撩开车帘朝宋骁勾了勾手指,“上来,我也要去。”
  “都说了我不是……”宋骁话语一顿,“你去干什么?”
  宋衿禾露出狡黠的笑,宋骁才惊觉自己已是完全暴露。
  他认命地上了宋衿禾的马车,才闻她道:“我想给安安做几个木桩用于训练。”
  “安安?训练什么?”
  “杂技啊,我看戏院的猴子都能跳木桩。”
  “可安安是狗啊!”
  “狗怎么了,你去不去,不去我自个儿去了。”
  宋骁倒吸一口凉气,完全可以想象,若是让宋衿禾独自去了木坊,不论他今日是否出现在木坊,都会被宋衿禾添油加醋在家中传个遍。
  若是叫大哥知晓了,他的老窝都得被大哥给一锅端了。
  宋骁只得认命道:“去,我去,别说你要几个木桩,你就是要几十上百个,我也全给你弄来。”
  宋家一共三个子女,长子宋宁,次子宋骁,宋衿禾便是家中小妹。
  宋擎苍年轻时便是个闲散性子,如今年近五十,早已是将宋家大小事务几乎都交由长子宋宁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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