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被含咬住的地方仿佛凭空生长出众多神经,连着四肢百骸,半边身子都在发软。
也是真的恼了。
陈绵绵蹙着眉,推他无果,胡乱伸手,往他颈侧连着脸颊那块皮肤上呼了一巴掌。
“啪”一声。
清脆的响。
陈绵绵摸不清力道,但应当很重,因为她手心都在发疼。
动作倏然停住。
房间又安静了。
陈绵绵胸膛止不住地起伏,呼吸急促,明明感觉情绪复杂多样,并不只有委屈和愤怒,但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很丢人的泪失禁体质。
她一边调整着呼吸,试图让自己不那么狼狈,一边望着身前的人,轻声发问。
“你知道我是谁吗,程嘉也?”
她虽然不是什么门当户对的女孩,也不是什么把名节看得比生命还重的烈女,但她也无法忍受程嘉也在神智不清的状态下,试图与她接吻。
或甚至是更亲密的事情。
没有爱的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她和程嘉也的呼吸声,交错着,缠绕着。
程嘉也垂着眼,胸膛起伏同样急促,低低的喘息响在她耳边,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好半晌,他缓缓松开她。
陈绵绵缓慢地闭了闭眼。
果然是耍酒疯,她想。
幸好她一巴掌扇醒了这场梦。
不然沦为笑柄的人永远都会是她。
程嘉也身体往后仰了仰,似是清醒了片刻。
他垂眼看着她,神色晦暗不清。
就在陈绵绵以为他要退开道歉的时候,程嘉也又压上来,单手轻捏住她的下巴。
不同于方才的粗暴强制,这回他声音很轻,吐字极缓,仿佛能从呼吸间感受到那一丝缱绻。
“绵绵。”他说。
然后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来。
第14章 触底暗潮5
之后的一切,好像都发生得顺理成章。
漫长的错愕,无尽的茫然,似乎都被这个吻吞掉了。
气息灼热,呼吸交错。
空气中的酒意仿佛化为实质,让人四肢发软,头脑眩晕。
床铺柔软,微微下陷。
惯常冷冽的木质香萦绕在鼻息间,被燃得滚烫。
吻从唇瓣流连到到颈侧,到耳后,含着耳垂磨咬。
奇异又陌生的感受浪潮般涌来,随着唇齿流连,蔓延到精致分明的锁骨,然后再往下。
陈绵绵觉得自己整个人要飘起来了。
呼吸急促,近乎缺氧。
好像在灼烧。
这是正常的吗?她不知道。
但程嘉也明显比她灼烧得更厉害。
向来轻缓的呼吸在此时显而易见的急促,低低的喘息声响在耳边,夜晚舞台上被灯光照耀着。
让她入睡困难的人,此刻让她无法入睡。
这种荒唐到梦境一般的认知,被迫沉入沉静海域下的汹涌波涛。
后半夜的记忆模糊地像涨了又退的潮水。
翻来覆去,呼吸凌乱,后颈黏腻。
早不知道过了多久……
唯有接过的吻还清晰。
陈绵绵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窗帘拉开一条窄缝,金色的霞光透过窄缝向内倾泻,光影朦胧而又清晰,给站在窗边的人侧脸镀了一层金边。
却并无暖意。
许是听到窸窣的动静,程嘉也偏头看她。
他换了件衣服,照例是一身黑,额前黑发略垂,遮挡住部分眉眼,逆着光,看不清神情。
这种时刻要说什么呢?
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很奇怪。
陈绵绵想。
她下意识抿了抿唇,手指攥住被子边角,刚要沉默而又羞赧地移开视线,忽地听见他开口。
“昨晚那杯水。”
程嘉也微妙地停顿了两秒,神色很淡,片刻后,复又继续。
“是你倒的?”
语调平静,不辨喜怒。
“……嗯?”
陈绵绵懵了两秒,不知道他为什么一上来就问这个,但还是偏了偏头,把视线投向床头柜。
喝了一大半,还剩个杯底的玻璃杯安静地摆放在那里。
那是她昨晚给他倒的。
“……是。”陈绵绵回过头来,还是感到困惑,看着他,等待后文。
程嘉也顿了两秒,倏然笑了一下。
陈绵绵还是茫然。
她很少见他笑。
或者说,他本身就很少笑,只有偶尔奶奶逗他,话说得阴阳又生闷气,他才会无声又无奈地轻弯下唇角,然后两三句把老人哄好。
现在这个神情,显然与那时候不同。
一点也不温和,反而带着一股强烈的嘲讽与讥诮,浓烈的情绪在无声涌动。
他低颈扯了扯唇角,好半晌,说了句“行”。
“挺好。”程嘉也说。
明明神情和动作依旧是淡的,声音依旧是轻的,但陈绵绵还是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
如果说在这之前的程嘉也是一座遥远的雪山,是一片高纬度的海,只是可望而不可及,只是会让人觉得有些难以接近的话,现在的程嘉也就是锋利的。
是雪褪后露出尖锐冰碛的山峰,是暗潮涌动冲刷暗礁的寒流。
眼尾弧度微微向下,整个人显得冰冷而锋利,盯着人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冷淡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