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哪去?”霍刀拎着他的脖领子犹如薅个小鸡仔儿般质问,“你要去报官?”
  张二虽然是个癞子,却最怕恶人,对着霍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陪笑道,“我哪敢啊?大哥,我以后再也不来了还不成?再也不给嫂子捣乱了——”
  张二忽觉他撒开了手,正心里庆幸,谁成想又一拳打了过来!
  只一拳,他就掉了五颗牙,满嘴是血的,又被霍刀拎起来,“再乱侮辱我家掌柜的名声,就拔了你所有的牙!”
  张二满口是血,满脸惊恐,“是!是!是!...大爷,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罢?”
  “那得看我家掌柜的,掌柜的不饶你,你哪里去?嗯?”
  张二“妈妈、祖宗”的叫了不少,直教外头的人看了场大笑话。
  桑桑却懒得理会,只蹲下身子,去瞧那妇人。
  “小水、大王,搀扶张家夫人进内堂。”
  待她躺倒榻上,无忧撩起她的衣衫一看,她的小腹上,留着一个鲜红的大脚印儿。
  “子宫最是脆弱,是谁这么狠心?...是你夫君踹的你?”
  那妇人这才哭了起来,“狗娘养的,都不记得我年轻的时候是怎么帮他的了,这时候有点钱了,又嫌弃我老了,又嫌弃我生不出男娃子,要娶小老婆呢,一娶,还就是三个!”
  “大夫你不知道,当年他母亲瘫痪,是我把屎把尿地伺候,他妹子做生意缺银钱,是我日夜去挑田螺给她凑上的,就连他大病过一年下不来的,都是我养的他!”
  “如今,他们一家人都靠我熬过去了,有点儿钱了,个个不念我的好,原来媳妇终究是外人啊!人家才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我把一颗心都掏出来给他们家了,他们说扔下我就扔下我了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
  就连桑桑也听了有所动容。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男人,何必和他们蹉跎一生?
  “不如,和离。”
  那女人才前大喊冤枉又哭又骂的,听了脸色突变,拿还流着泪的一双三角眼,看妖怪似的看桑桑。
  “人家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这人怎么还劝我和离?别是自己是寡妇,也盼望所有天下有夫君的女人都成寡妇!”
  “真真好歹毒的心!你这样的烂心肠,就算你是华佗转世,我都不会再登门半步了!哼!”
  说着,就捂着肚子艰难的往外走。
  “站住。”
  那妇人站下冷笑,“可是知错了,要要和我道歉不成?那也无用!”
  “小水,收她药钱。”
  妇人脸上黑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黄的。
  最后只狠啐一口,扔了银钱,低声咒骂,“呸!黑心药馆!”
  第一百七十二章 马大富
  前几日的大雪过后,金乌日日都足够,很快地上的飞雪就都化成一滩滩的黑水。
  贵人嫌弃脏脚,只靠车碾出行。
  行走在路间的行人,衣袍后面个个都溅满了圆溜溜的大小泥点子,随着鞋跟的不断提起,又有不断的泥点子打在衣衫下面。
  “你们掌柜的可在?”
  大王正低头拨弄着草药斤两,一抬头,冷笑,“呦,这不是对面的马大富掌柜的,您那医局客如云来,怎么今儿个有空,贵脚踩在咱们赵俞医馆的地砖上来了?”
  马大富最讨厌别人叫他这个名字,他一个做行善救人行当的人,叫什么大富?他早早寻了知书懂礼的秀才,给自己取了个表字了。
  “哎小哥,莫要叫大富,便称老朽为‘仁济先生’便是了。你们掌柜的可在啊?”
  “谁人寻我?请进罢——”
  里头传来清凌凌的女声,听着不疾不徐,如沐春风。
  马大富捋一捋自己一搓胡须,整整略有歪斜的衣衫,踢脚,一步一步做戏似的迈了进去。
  及至那马大富进去了,大王和小水忍不住朝那老头子吐了个鬼舌头。
  “呸!狗屁大字不识一个,说话还文绉绉起来了!他是忘了自己以前杀猪的时候了!”
  “说的就是!还让咱们叫他‘仁济先生’?他也配这名字?我看叫大富贴切得很!正配他那一张肥头大耳的脸!”
  两人不敢大声笑,都埋头在柜台上的两双臂膀里,笑那马大富的做作和那一通恶心人的做派。
  “啊,俞大夫原来在这儿,老朽打扰了...”
  桑桑见马大富还颇为讲究地朝自己行了个礼,也起身还了礼。
  “果真是大家出身的,行动做派就是与别个不同,我的医圣药局与你的赵俞医馆正是相对,能做邻居也是缘分一场,也该多走动走动才是啊...”
  那马大富见这人根本不与自己谈论,只专心的磨着自己手中的药,自己反倒有些不好看了,可他却是个最厚脸皮的,仍旧熟视无睹地坐了下来,甚至还自己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来。
  “如此清香入口...可是那千金难得的寿州黄芽?”
  许大富见此人做派气度都非常人可比,虽然还不知来路,却也不敢擅自动手。
  更何况她身边还跟着个五大三粗的独臂男人,那人常日冷着一张脸,双目如射斗,瞧着十分骇人。
  “当地苦茶。”
  马大富脸上不好看了起来。
  当地的苦茶是最最便宜的,是那下等马夫都能喝得起的“下贱茶”,他一高雅人士怎么能喝这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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