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届时大概是一副血流成河的样子。
  念月并不关心那后面将会出现怎么样的情况，甚至久违地产生一些恶毒的想法：
  血流成河！他要看到血流成河！
  他并没有将那个想法直接表达出来，而是给那些人指了一条路后，继续走到普麦雅利的沙滩上，蹲下伸手去触碰着海水。
  出乎意料的温暖。
  让他感到很舒服。
  “我们是不是都得死？”一个少年站在他的身边，他先前跟在念月的身边，也是听闻过虫灾的事情，“那些虫子，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办法战胜它，对吗？”
  “对啊，除非你能够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们没有办法抛弃这个地方到银河中流浪，如果留在这里只能等待灭亡。”念月站起来，看向即将到来的虫群。
  马上就要来到这里了。
  在他的身后，一艘一艘的飞船冲向高空，在火焰之下，留下了一个一个死不瞑目的“人”，他们在飞船起飞前就在飞船的附近，控制者直接无视了他们，强行起飞。
  焦炭的气味传来，念月已经无数次闻到这样的味道。
  在虫群侵扰过后的普麦雅利，也同样有这些。
  “它们要来了。”
  念月已经看到最前面一批虫子的模样，他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地走向城楼：“我们该走了。”
  虫群的振翅声出现在他的耳朵，翅膀上的粉末从空气中钻入他的鼻腔。
  他看见曾经的自己，练习剑术的身影。
  于是他也拿出了长剑。
  将眼前的一切劈开。
  所有的一切。
  念月已经彻底陷入了幻觉，在他人的眼中，看到的却是念月挥舞长剑劈向虫群，一只一只，倒在他的脚下。
  原本黑蓝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发尾出现了一些白色。
  而身在幻觉中的念月浑然不觉，他只知道他在将自己的过去全部砍碎，他不需要那些过去，也不会再有什么未来。
  “你要杀了我们吗？”
  最后看到的，是念月的养父母。
  他们站在念月的面前，惊讶地看着手上已经沾染鲜血的念月，脸上的血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擦拭。
  “你杀人了。”念月的养父叹息，“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他们是陪伴你到现在的人啊。”
  念月轻轻地说：“那些过去，没有意义。普麦雅利对于我来说，也没有多少意义，抱歉，我必须跨过这个坎。”
  他闭上眼睛，留下一滴血泪，双手拿着剑砍向对面的人。
  温热的鲜血扑面而来。
  念月松开了自己的手，长剑掉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他躺在沙滩上，潮水静静地触碰着他的手指。
  过了许久，那个身影才再次有了动作，他睁开眼睛，似乎有些分不清现在的状况。
  “我死了吗？这里是哪里？”
  他坐在地上，伸手去接雨水，迷茫地看着前面的一切。
  “不对，我……”
  念月警觉地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他的身体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非常微妙，但能够察觉。
  他抬头，看向天空，原本还能看见星星的天空，此刻被一轮黑色曜日占据，祂的阴影已然将普麦雅利全部笼罩。
  所有人无处可逃，包括他自己。
  “伊克斯……”
  那是「虚无」星神，9。
  念月曾经只是在书里看到对于祂的描述是一个黑洞。
  他现在真的看到了一片黑暗。
  内心只有一处感受：
  整个世界都将归为无。
  “没有意义……即使踏上这条命途，也没有任何意义。”念月只觉得有些讽刺，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虚无的命途行者，用星际和平公司那些人的话来说，大概是令使？
  好想跟虚无星神交流一下。
  但很显然，自己根本得不到答案。
  他的存在还有意义吗？
  普麦雅利都已经灭亡了。
  在他的观念里面，他自己其实与普麦雅利挂上钩，但是他……
  不能再想了。
  不对，他到底是谁来着？
  “念月……”
  他念出一个名字，终于想到了自己究竟是谁。
  记忆出现问题了。
  这是他认识到的事实。
  命途的影响吗？
  不清楚，这件事情本身念月知道的也是一些概念。
  或许是吧。
  以后若是有机会再去找些资料看看。
  恍然之间，念月又看到自己的养父母，他们笑着看他，开玩笑地问他一个问题：“你觉得普麦雅利的民众，为什么想要尽力地去维护他们原先有的生活，而不是跟着星际和平公司一起？”
  “我觉得他们是觉得星际和平公司无法给他们应有的未来，所以就想要自己创造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几岁的念月天真地答道。
  那会星际和平公司才刚刚离开这个地方，一切都指着更好的未来。
  现在的念月若是再度回到那个时候，他的回答会变成：
  “他们只是想要日复一日地重复那些生活而已，星际和平公司是一个变量，他们恐惧那一个变量的到来。或许普麦雅利的悲剧在银河中就是一个注定的事实，民众哪怕做再多努力，也没有办法改变。”
  正如原先的念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