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他是来做什么的,来看她哭泣,看她投入他怀抱么。
  卑鄙。
  瑾王垂下眸,竟不敢看青蘅了。
  青蘅搁下包袱,走到他面前,直勾勾地问他:“你把骓奴怎么了。”
  瑾王抬眸:“本王不屑做那般事。”
  为了一个女人,强夺良家的妻子,他不需要。
  青蘅笑:“不屑?”
  真是高贵的瑾王殿下。
  她将手搭在他衣衫上,瑾王蹙眉:“做什么。”
  青蘅慢慢抚摸上面的纹路,绣得这般好,花费了绣娘多少心思。
  “王爷的衣衫如此素美,多少人的心血绣成这一件衣衫,穿在王爷的身上。而我的丈夫穿着破旧的衣衫缝缝又补补,他缝不好,绣不出花色,只是想补好破洞挡挡风。王爷——”青蘅抬眸静静地看他,不恨不怒无怨无情,“我的丈夫去哪了。”
  瑾王涩了声,话语堵在嗓子里。
  青蘅道:“你想要我,却不敢要我,一个懦夫,如何与我的丈夫相比。”
  瑾王攥住她的手,丢下:“煽风点火。”
  青蘅笑着抚上自己:“你不敢承认么。”
  瑾王看着她,突然道:“是,我就是要你,如何,我承认这一点,你开心么。”
  青蘅笑着解开一颗扣子:“开心?”
  她笑得寡淡,毫无兴致似的。
  惹得瑾王掐住了她的脖颈。
  “你为什么要这般笑,你死了,会开心吗?”他掐得不够紧,不深,不用力,真心困惑似的。
  青蘅命令他:“脱了我的衣裳,看看我。”
  瑾王逼视着她,青蘅仍然微微扬着脸蛋,笑着,嚣张而冷淡。
  瑾王手往下,怒火燃烧着,甚至不知何处来的怒火。
  他眼眶竟微微地湿了。
  咬着牙,脱了她的衣裳。
  件件衣衫都滑落,青蘅赤.裸.裸站在他面前,他不敢看。
  青蘅捧起他的脸,柔和地说:“我、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你看看,和别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
  瑾王却说:“冷。”
  外面的寒风会沿着缝吹进来。
  青蘅亲昵地骂他:“看呀。”
  瑾王脱下厚重的大氅,披在青蘅身上,妥协道:“他被兵士带走了,送至边疆。不是我的命令,我视而不见。”
  青蘅藏在这暖乎乎的大氅里,一下子止了声,眼神也幽冷下去,很快就僵冷,没了气息模样。
  在这一瞬间,她又成那个装死的美人画了。
  可很快,她选择让自己活,装死或死,从来解决不了任何事。
  她道:“给我一匹马,我追上去。”
  她忘了她不会骑马,她想象中她是会骑的。
  关于自由的画面里,怎么能没有一匹远行的马。
  骓奴是她的马吗?她把他当成她的马了。
  她的名马,她的骓,她们将要远行,无论天涯海角,远行,更远处。
  瑾王抱住了她,不想她去。
  他说夜里太冷了,风太寒,边疆太苦。
  青蘅只是道:“给我一匹马。”
  瑾王道:“为何?”
  他不解,为何!
  她当真那么爱那个马奴,他不信。
  “你要马,我给你,我带你去。”瑾王道,“你既然要追,我陪你追,这风太冷了,我给你挡挡风……”
  “把我当一个盾牌,”瑾王笑,很快又淹没了笑意,“我给你。”
  他拉着青蘅就出了破屋。
  上马,出行,青蘅浑身上下只一件大氅,她不得不搂住他的腰。
  瑾王驾得很快,寒风凛冽,吹得他疼。
  从深夜一直骑到破晓,青蘅都冻僵了。
  瑾王问她:“还走吗?”
  青蘅笑,声音轻轻的:“走啊。”
  他们两人冻得分不开了。
  瑾王说:“活该。”
  青蘅笑,值得啊,值得的。
  那么遥远的太阳从天际升上来,这是她第一次在马背之上看见如此灿烂的朝阳。
  要将她烧起来。
  青蘅抓不住瑾王了。
  她从马背上跌了下去。
  瑾王急忙抓住她,翻身做了她的垫背。
  青蘅砸在瑾王身上,仍然抬眸注目着朝阳。
  “好热,”她说,“我在燃烧。”
  她要烧起来,真要成一把大火了。
  余灰燃尽,什么都剩不下。
  瑾王紧紧地搂着她,他竟然做出了如此愚蠢的事来,深夜带着她骑马到天明。
  护卫都丢下,荣华都搁下,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冬夜里寻死。
  求生。
  他笑着抚上她的脸:“活该。”
  他活该。
  他艰难地站起,抱起青蘅,回去,御医。
  随行的御医快来,浇灭她身上的火,救救她的身躯。
  不到半个时辰,护卫队与军医便找到了他们。
  昨夜王爷突然驾马出府,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直到步默大叫跟上去,护卫队才急急上马奔去。
  可王爷御马太快,他们竟丢了踪迹,花了一点时间才追上来。
  就近寻了马车,军医赶紧为这女子诊脉,王爷咳嗽着,软倒在马车里,却安静地望着女子,连自己身上的疼都忘了。
  直到青蘅诊治完毕,瑾王才肯让军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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