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祁美人破罐子破摔,既然得罪了宓常在,宓常在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不如直接把人压死了,免得日后找她麻烦。
  明裳转过脸:“祁美人空口无凭,句句都往我身上泼脏水,这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有人指使祁美人,混淆视听,嫁祸于我?”
  “嫔妾……嫔妾没有这个意思……”祁美人着急辩解道。
  明裳直接打断她的话,“祁美人不是这个意思就不要空口白牙地添乱,不然容易叫人误会!”
  瞧着宓常在平时不声不响,说出的话竟如此伶俐。
  明裳不管旁人如何做想,俯首叩到地上,“嫔妾请皇上清查御花园,找到了谋害皇嗣之人,也好还了嫔妾清白。”
  皇后眸光轻动,微抿起唇。
  李怀修掀起眼,掠向神色各异的嫔妃,冷声下令,“查,凡牵涉者,按宫规处置!”
  ……
  天色太晚,要查遍整个御花园还要得些时候,嫔妃们回了各宫。
  天边悬起一轮弯月,宫里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没几人能睡得安稳。
  丽妃拿着剪刀,垂眸剪了一截烛线,灯罩罩到上面,烛花爆出噼啪的两声。膳房做好了热粥,清沅端到案上,见娘娘对着宫灯神思,放轻动作为丽妃披上了外衫,“粥热好了,娘娘吃些吧。”
  宫里头高品阶的嫔妃才有膳房,过了用膳的时候,要去御膳房取晚膳,还得要看御膳房的大监脸面,倘若在后宫里位低无宠,拿到的也是些残羹冷炙。
  皇上登基,丽妃便有了封号,封到妃位,重元宫的膳房,是皇上念及她的身子,亲自下令安置,甚至为此,将御前的一个厨子拨到了重元宫。
  清沅见娘娘搅着调羹出神,压低了声音问道:“娘娘是在想今日阮嫔小产的事?”
  那碗粥堪堪用下两勺,丽妃就没再用,她侧过身,一手推开窄榻对着的槅窗,嘴边噙着微不可见的笑,“本宫是觉得有意思。”
  清沅不解娘娘的意思,微拧起眉,“奴婢愚笨,到现在也猜不到倒底是谁害了阮嫔小产。”
  “你自然是猜不到。”丽妃望凝着外面清透的月光,说得意味深长,“后宫里有谁会愿意多一个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皇子。”
  清沅望着娘娘的侧脸,怔了怔神,心绪酸涩复杂。
  稍许,殿外宫人进来禀事,“娘娘,后午府上递了书信。”
  丽妃抿起唇,见娘娘神色不对,清沅立即接了信笺,抬手让宫人下去。她双手托着信笺呈到丽妃面前,丽妃只淡淡扫了眼,接也未接,“你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清沅闻之大惊,惊慌地跪下身子,“奴婢不敢。”
  这是娘娘的家书,她怎敢替娘娘览阅。虽说自先夫人去后,娘娘与府上关系素来不冷不热,可毕竟是同一宗室,娘娘即便再厌恶母家,也摆脱不了孟家姓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娘娘入了宫,就别无选择。
  丽妃满不在乎地移开视线,“让你看你就看。”
  清沅硬着头皮,打开了烫手的家书。丽妃娘娘与皇上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在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没有人能明白娘娘的苦楚。
  府上全仰仗着娘娘所承的天恩,老爷贪得无厌,大公子享乐荒淫,科举屡试不中,便是如此,还要威压着娘娘求皇上为大公子谋得一官半职。人心不足蛇吞象,皇上又非先帝爷那般的昏君,怎能听凭后宫嫔妃的耳边风。娘娘在宫中已是如履薄冰,又要受母家的处处掣肘,娘娘何不艰辛。
  家书短短两行,清沅看完,惊得脸色惨白,额头重重叩到地上,不敢将信中的半句念给娘娘。
  丽妃垂低着眼,对清沅的惊慌若无其事,“上回父亲让本宫求皇上赐给大哥朝中正四品的官职,这回,见你如此害怕,难不成是父亲自己想要做朝中的相爷吗?”
  清沅白着脸,极为艰难地摇了摇头。
  见此,丽妃忽然有了兴致,眉心微挑,“那是为何?”
  清沅不语,丽妃意识到,大抵是这次父亲的要求更加过分无理。
  “你直说,本宫不会怪你。”
  清沅望着娘娘清瘦的模样,鼻尖一酸,低下头叩到地上,哽咽道:“老爷在信中说,府上继夫人膝下的二小姐,年岁及笄,业已长成,请求娘娘,引二小姐入宫侍奉君侧。”
  汤勺碰到瓷碗的沿儿,发出清脆的声响。
  丽妃眸光倏冷,抬手将案上摆置的粥食茶碗扫落一地,丽妃扯起唇,嘴角勾着,脸上却悲恸惊心,眼眶里流出泪水,似哭似笑。
  “父亲是想逼死本宫吗!”
  清沅满脸泪水,为娘娘心疼,“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想,老爷只是一时受了人攒使,老爷定不会舍得娘娘受苦的!”
  “糊涂,实在糊涂!”丽妃掐紧了手心,干净的指甲死死陷进了手心里,滴出了鲜红的血,她呼出一口气,嘴角讥讽,“当皇上是什么人,还妄图献女子进宫,当年临时反叛已经惹得皇上震怒,若非本宫倾尽全部去助皇上,孟家早就没了。”
  “皇后有太后姑母倚靠,杨嫔仰仗家世颇得圣宠,就连宓常在,也因为其父谨小慎微,从不得皇上忌惮,反而颇为讨喜……为何到了本宫,就叫那些人惹得皇上与本宫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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