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她的掌心被一勾,像猫挠了一下,痒痒的。
  尚未回头,少年微凉的呼吸便已至耳后:“师姐有闲情搭理他,不如和我多说说话呢。”
  “我只在乎师姐啊。”
  这句话他音量压得很低,温柔含笑,却莫名有种诡谲的寒凉。
  如那团冰冷湖水般再度将她淹没。
  他离得近些了,虞菀菀稍稍抬起手肘就碰触到他的腰腹。
  忽然就想起他咬她时,灼热的呼吸。
  可恶。
  她后知后觉不大好意思,假装没听到,哼唧两声算了。
  回过神好像还挺憋屈,虞菀菀扭头看他:“你要再用这样漂亮的脸和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就不客气——”
  几寸距离,那双雾蓝色的眼眸放大到只容纳她一个人的程度。
  裹着冷香的呼吸浪涌般扑来,虞菀菀看着那张陡然放大的漂亮面颊,呼吸不自觉一滞。
  ……going!
  这是赤.裸.裸的going!
  虞菀菀在心里愤怒谴责,目光却很诚实地在加剧的心跳中盯着他瞧。
  “师姐?”
  少年困惑看她,微歪脑袋,乌发顺势从肩头垂落,显得人乖顺温良,似只被驯化了的小兽。
  袖下指尖却绞着绿色发带末梢,像对待什么随手可丢的绳子。
  不客气?什么不客气?杀了他么?
  唔,也可以,好像不会太无趣。
  薛祈安唇边笑意不变。
  “虞姑娘,你说的木屋是这儿?”倏忽间,听见薛明川困惑问。
  落有标记符的位置,本来该是栋破旧木屋,这会儿竟然在一片茂盛原野里,被栋红砖绿瓦的四合院替代。
  四合院门户大开,院内种着三人高的……寿字树,树下同样有那几颗灵芝和红桃,还是陶瓷般的质地,和草坪一起在阳光底熠熠生辉。
  倏忽间,一道凌厉红光闪过。
  速度太快,虞菀菀反应过来时那把两指宽的赤铁剑便已至跟前。
  当啷!
  那股凛然剑势倏忽一松,利刃相接摩擦出四溅的火光。
  赤铁剑同寒霰剑碰在一处。那点红光很快被银光尽数吞没。
  薛祈安偏过脸,手握拳挡在唇前,忍不住地咳嗽一声,喉间隐有血腥味。
  “来者何人?”
  赤铁剑陡然一收,女人空灵飘渺的嗓音响起,不怒自威。
  她负剑而立,眉目如霜,着身水蓝色布裙,米黄色的碎花面巾包裹住脑袋,露出些许鸦羽般的乌发。
  但最为突出的却是她的脸,布满烈火烧伤后的瘢痕。
  一炷香后。
  茶香袅袅蒸腾。
  “你们想离开灵界?别犯傻了。瓷盘不清除入侵者是不会再开的。”
  茶水从高处慢悠坠入杯内,那叫孟章怡的女子轻抿口茶,淡笑说:“我也和你们一样误入瓷盘内,然后,被困了三百七十一天。”
  “这花果纹寿字盘之所以能做镇镇之宝,全在这灵界。你们进来没多久,还不清楚,灵界内设了阵法——”
  “趴下!”
  女子的声音突然又尖又利。
  房屋的支柱忽如其来消失了,一块拳头大的砖瓦从头顶坠落,虞菀菀慌张后躲,才免被砸得头破血流。
  屋顶、房梁乒乒乓乓坠落,孟章怡慌忙起身,抄起桌侧长剑暂时抵住,同时一脚踢起长桌。
  茶盏杯碗碎一地,长桌杵立地面,成了临时顶替的房屋支柱。
  孟章怡额前冒冷汗,咬牙坐下说:“阵法会随机毁灭灵界内物什,房屋、桌椅都可。如果不赶快出去,连人都会被抹杀。直到最后,空间同步缩小,缩回瓷盘模样。”
  “那孟姑娘你怎么还活着?”
  薛祈安随意问着,垂眸好似在盯着那满地狼藉看。
  虞菀菀差点就信他这鬼模样。
  脚踝急地一凉,像触碰到寒泉里浸泡整夜的玉石。那东西柔软似蛇尾,轻轻掀开她的裙摆,拨弄着她的脚踝。
  ……他的尾巴!
  孟章怡浑不知衣摆遮掩间的这番动静,秀眉拧做一团,咬了咬唇瓣:“灵界有灵核,灵核是唯一不会被阵法波及的地方。”
  怪不得之前那团黑雾怎么都不会吞噬这片地方。
  “所以你是说这儿就是灵核?可我之前来的时候,明明是栋木屋。”
  最后几个字语气不受控制地加重,虞菀菀微沉半边肩,咬牙在椅子后抓住他的尾巴,气息都不太稳。
  好痒。
  好想剁了。
  尾巴刚被揪住,霎时却化作团白雾散去。
  少年状若无辜地看她。
  拳头都硬了,虞菀菀还得对上薛明川和孟章怡疑惑的视线,抿替他遮掩:“没事,就有只蚊子。”
  那条尾巴又卷土重来,不轻不重拍了拍她的小腿,惩罚似的,好似有点儿不满。
  虞菀菀用力踹了他一脚。他这才老实,安分抿一口茶。
  从孟章怡口中,才知道灵核景象不定。跟掷骰子般,有何环境全凭命。
  如此,虞菀菀却想不通,按理该和阵眼一般隐秘的地方为何会轻易被发现?
  甚至还能用符箓标记。
  “怪不得我还活着瓷盘就又开启,竟然是你们把瓷盘砸了。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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