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某种程度上说，他是蝙蝠侠最贴心的伙伴，几乎就像是量身定做。只有偶尔夜巡重一点的拳脚可以看出他性格的另一面。不过他总是克制收敛的，没有一次越过蝙蝠侠划定的线，哪怕是过于强大的共情能力会让他感同身受体会到受害者的无助与痛苦……
  这个从犯罪巷走出来的男孩有一颗温暖的心。
  布鲁斯错愕地发现两个人相处时，总是杰森在妥协。
  一些温和和关心隐藏在别扭的话语之下。偶尔的粗声粗气也是出于对他好的目的。更让他意识到自己过分的是，杰森对自己的一些不合时宜的指令会比他自己觉察到不妥之前更早的包容下来。
  这种顺从布鲁斯习以为常。
  如果不是阿福委婉又坚定地提醒他的话，自己真的没有发现。
  这是一种不太正常的乖巧，像是已经被习惯这样对待，所以潜意识快于理智做出该有的反应，下意识就做出了讨好的举动。面对可能的争吵，自己先退后一步，身体先于精神屈服了。
  一步错步步错，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队友。
  这几年，布鲁斯不是没有怀疑过杰森的经历，但他旁敲侧击好几次杰森都不露口风。布鲁斯只能确定他是无害的，是最温顺也是最贴心的小海狸。
  于是他把这一切交给了时间，企图用时间来抚平杰森受到的伤害。
  他以为自己会成功的。
  当那晚他重返现场的时候，战靴踩着鲜血溅起星星点点血花，他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乖巧的孩子总是被忽略，在情感上处于低位的孩子总是欠缺那一份安全感。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弥补的话，后面做的再多也是虚伪。
  下那么大的雨，布鲁斯不知道杰森来到阿卡姆的目的，也不知道杰森面对疯狂的小丑和一房间的反派时候在想什么……
  他会求救吗？
  他会希望自己去救他吗？
  还是这次又忍下来了，咬咬牙相信自己能熬过去？
  这一地的狼藉就像是此刻布鲁斯混乱的内心。
  他强撑的淡定在看着一地刑具还有那根过于醒目的撬棍时彻底破碎。男人的瞳孔忍不住一缩，蹲下的身体站起来时头晕了一下。
  眼前的场景瞬间变换。
  一模一样的房间，布鲁斯能闻到不寻常的腐烂气味，还有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hahaha，布鲁斯，你来接我了吗？”黑暗中有个骨瘦如柴的孩子死死盯着他，他双手被定死在那把椅子上，脖子上还有一个拴狗的链子。
  “哇，这次真的是你吗？”他笑嘻嘻地看向他，表情扭曲不自然。看起来和那些处在哥谭最底层的瘾君子没什么不同。嘴角扯出大大的微笑，红色的口红狰狞地在这个孩子脸上，原本好看蓝色眼眸只有枯泉，脸上的表情有多亢奋，眼里就有多死寂。
  “杰森？”坚毅如蝙蝠侠的心神巨颤。
  他从来没有见过杰森这么狼狈瘦弱的样子。身体只有骨头架子在撑着微薄的血肉，虚弱地甚至不能算营养不良。
  布鲁斯看着对方满是伤疤的身体，眼前的男孩更矮一些，只有一米三左右，披着破烂的罗宾制服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杰森一直能把自己养的很好，他也能把其他人养的很好。怎么会这样呢，布鲁斯忍不住上前几步。
  这不是真的，杰森也不喜欢迪克的罗宾制服，他怕冷。布鲁斯努力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
  短短几步，咫尺天涯。一眼望不到头的绝望，他根本到达不到杰森面前。
  “是有点脏，因为他们不让我换。”杰森委屈地说，“你退后也太让人伤心了吧。”
  他没有，布鲁斯在努力朝这个孩子靠近。
  但是在杰森眼中就是布鲁斯毫不迟疑地嫌弃后退……。
  行吧，毕竟是布鲁西宝贝。杰森看了看狼狈的自己，确实像一条脏兮兮可能还带有病毒的流浪狗。
  “你别动了。”杰森在恢复体力。
  他的疼痛早就超过神经能承受的阈值，现在是他的休息时间。等到天黑，就时针再过一点，等待他的又会是一轮新的地狱。
  布鲁斯的心脏像被大手抓出来揉了又揉，剧痛让大脑都空白了，他重复了那句话：“他们？”
  “就是他们啊，你夜巡对象。”杰森笑眯眯地说，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偏了偏头，那个刺眼的j形伤疤如同利剑扎穿了布鲁斯的心脏。
  “我不想吃剩菜剩饭了，但是没办法，我要活下去。”杰森叹息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又高兴起来了，“我始终没有说出你的身份哦。”
  布鲁斯茫然地看着杰森熟练地挣脱出钉子，无视手上的血洞，踉跄地走到一堆黑黑的东西前面，面无表情翻找着。
  “孩子？”布鲁斯已经分成了两半，一半告诉自己这里是幻觉，可另外一半冷冷地提醒自己这里就是真实，这就是他的杰森。
  “你别过来，很脏。”已经有些不清醒的杰森提醒这个难得真实的布鲁斯，“我好久没有和你聊天了，你能不能等等我。”
  黑暗中呆太久了，杰森都有点怕布鲁斯的脚步声了……
  布鲁斯看着黑色的血液一点点蔓延干涸，这次他可以动了，空气像是被抽走，布鲁斯走过去看着那一堆“剩菜剩饭“，如果那也算食物的话。
  杰森机械咀嚼着这些东西，麻木地吞咽着。他要活下去，他要找到蝙蝠侠和那个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