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楼望看着解无忧的眼睛,解无忧似乎也察觉到什么,道:“你还有什么想同我讲的?”
  解无忧有一双勘破人心,堪比喰的眼睛。
  楼望道:“这次西州异变,大概率和温酒有关。”
  “小酒儿?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解无忧疑惑不解。
  楼望和他讲了讲事情经过,只不过要比和任随之讲的要详细点:“凌虚派前任宗主季无栾了无音讯多年,根据时间推算,他很可能就是给师尊下凌微散之人。”
  解无忧被这件事给惊住了,没有一丝怀疑,道:“他是傻子吗?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是觉得荒族占领了十四州后还会感谢他吗?”
  楼望神情一顿。
  解无忧的无意之言给了他启发,或许就是季无栾这么做的真相。
  他想成为十四州的霸主,但碍于师尊威严在十四州太大,他又打不过师尊,就想出了这么个歪点子。
  恰好天道在此时找上了他,于是两者一拍即合,才有了这么个局面。
  只是……
  楼望还有两个疑问,天道究竟许了什么好处,能让季无栾为其卖命,灵力自爆,至今不知生死。
  他还没见过灵力自爆后的人还能活下来。
  但是,如果天道愿意为他寻求三魂七魄,愿意像师尊一样花大力气让他死而复生,那这三十年的音讯全无,没准就是和楼望一样,沉睡了三十年。
  代入一下,如果世人眼中无所不能的天道许下了起死复生的承诺,姑且可以让季无栾勇敢拼命一次。
  所以就不知道,天道有没有复活季无栾了,楼望回想了一下对方用着温酒身体时做出的言行举止,他觉得这个答案是否定的。
  复活一个死去的人是一件很难的事,不仅仅有被复活者自身应具备的条件,更需要有人去为其寻魂,命数共存。这些都是顾舟复生楼望做出的事,且不谈前几条,光这最后一条,就不像是天道舍得做的。
  所以,楼望判定季无栾应当是给天道哄骗,最后真的死于灵力自爆中了。
  真蠢。
  楼望点评了一句。
  第一个疑惑已经被他想清楚,那就还剩第二个天道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这和小酒儿,还有这沼泽有什么关系吗?你该不会想说,现在这一切都是季无栾干的,他还胁迫小酒儿隐瞒他的行踪吗?”
  解无忧的疑问将楼望的思绪拉回,楼望张了张嘴,只吐出了一个“不是”。
  解无忧拉长语调地“啊”了声,道:“我一直都知道小酒儿有一件很令他痛苦的事,可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说。”
  楼望想了想解无忧寻问温酒的画面,发出了一声带着气音的笑。
  他在为温酒苦笑,哪怕只有一刹。
  温酒不是不愿说,而是说不出。他的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人的存在,是以一举一动,都受约束。
  而楼望和解无忧却从未看出过,而唯一的知情人,却是让他被迫与天道共用身体的罪魁祸首。
  口腔里似乎有抹苦辣味,像酒一样。楼望半垂着眸,又一次重复了那套说辞,道:“温酒被季无栾卖给天道,与之一体两魂。天道用着他的身体,妄图将我永远留在魂渡河,所幸有师尊我才得以逃出。只不过我出来后,温酒就不见了。”
  剩下的,楼望没点明,解无忧却明白了他未尽的意思。
  他睁着双迷茫的眼睛,脸上的愕然一点不比任随之少。
  解无忧喃喃道:“原来那件令他痛苦的事情,是身不由己啊。”
  解无忧晃然想起他和温酒的初见,快及冠的少年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明明周围那么热闹,可他却冷冷的,街边的琳琅满目的物品无一能分走他的视线,可他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解无忧一下就注意到了温酒,他眨了眨眼睛,从客栈二楼的窗户翻出,提着坛刚在客栈底下买的琼玉液拦住了温酒,道:“我看道友似有烦心事,不如一块喝点,疏解疏解?”
  温酒的视线在他眉心的红痣一顿,然后破天荒的,他点了点头,应下了。
  解无忧笑嘻嘻地带着新交的朋友回来客栈,那儿还坐着他相识几日的道友,于是三个不同地方的人,就这么凑在一块,喝起只有底下老叟卖的琼玉液。
  第100章 勿菲薄
  解无忧好不容易将一切都安排好,刚想放松一下紧绷的精神,刹时西罗河那边突发一声巨响,所以站在石阶上的人都能看见,西罗河中间升起了一道近百米的泥泽墙,一团团黑色蠕动的泥块掉下。
  墙立在那,巨大的阴影盖住了岸上的房屋,像一头怪物。
  怪物静默了几秒,像是借着这几秒威慑石阶上的人,然后它开始摇晃,庞大的身躯前倾下砸,摧毁了不少靠河而建的房屋,像先前吞噬河面上的船舶一样,吞没了断壁残垣。
  沼泽上了岸,不断向四周蔓延,见着什么就吞什么。有人家来不及安置好的鸡鸭扑着飞不起来的翅膀到处乱窜逃跑,最后被沼泽包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慌的音节,身体就陷进了沼泽,声音被掩盖。
  解无忧好不容易安抚好的百姓又慌乱起来了,一个个拼命往上挤,生怕落后一步,就会如那些鸡鸭一样被沼泽吃掉。
  有一个女童与父母被人冲散,那对父母被迫给挤着前进,担忧的视线一直停在女童身上,那位母亲还唤了声“月儿”,估计是女童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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