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回去的路说不上崎岖,但顾舟头一次牵住楼望的手,却还是像幼时那般牵法。楼望蹙眉,动了动,修长的指尖穿过指缝,十指相扣。
  以现在的关系来看,这才是最佳的牵法。
  顾舟没说喜欢,楼望却知道他也是喜欢的,只是面上不显,他轻笑了声,心情很好的道:“师尊大我千年,胆子却不如我。若是喜欢,便要牢牢握在手里,就像这般。”
  楼望晃了晃手,示意着。
  “你会嫌弃吗?”
  顾舟道。
  楼望:“什么?”
  “你会嫌弃我比你年长千年吗?”
  顾舟的语调平平,要不听内容,楼望还真听不出他在较真。
  楼望收了贯有的笑音,认真道:“师尊这话不对,应当是我怕师尊嫌弃我年幼无知才对。当惊受怕的是我,只要师尊不松开我,我就永远不会松开师尊。”
  顾舟握紧了手,说:“好,我不松开你,你也不能松手。”
  楼望嘴角上扬,噙着笑道:“一言为定。”
  那朵被顾舟捻了一路的鸢尾给插进了一个细颈瓶里,倒了点水,用灵力温养小半日,也恢复的生机勃勃了。
  顾舟将它摆在案桌上,每当风吹,紫色的花就摇啊摇,像句无声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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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舟是个胆小鬼,他喜欢楼望几十年却半分不敢逾越。可他又很勇敢,他打破了那份人伦,吐露心意。但他只能勇敢那么一下就又缩了回去,不过放心,楼望会把他的乌龟壳撬开。
  第81章 合眠
  寒风渐至,遥天门常年不败的枫树上染感上透骨的白,雪压弯了细枝,顺着力滑下。
  盛开在冬日的鸢尾花摇曳,日亦渐大的风快吹断了那细细的茎。
  后方伸来一只手解救了它,把花带进暖和的屋,搁置于桌。桌上还有一对紧挨着的珊瑚玄武和一个提剑的小木雕。
  “啪”
  油灯点燃,照亮了略显昏暗的房屋,明明还是白日,可银白的云蔽日,阳光难以穿透厚厚的云层,所以现下能真正照明的只有一盏油灯。
  “师尊,今晚我想和你共寝。”
  顾舟的手还停在细颈瓶上,闻言一顿,他转过身,对上楼望的眼睛,道:“好。”
  入夜,北风卷雪拍窗,门外呼呼作响,门内灯明如春。
  楼望拨了拨灯芯,褪去红枫外袍,掀开被子盖住了腿,挪到墙壁一侧。顾舟还在挑灯夜读,用的还是上任鲛人王送的夜明珠,硕大的一颗摆在桌上好不占地方,是以顾舟不怎么用它,至少从那时到现在,楼望还是头一回见。
  天色已晚,见顾舟还没有上榻的意思,楼望拍了拍被子,道:“师尊明日再看也可,今夜先就寝吧。”
  顾舟不动,翻过一页:“如果困了,飞霜就先睡吧,不必等我。”
  就先睡吧,不必等我?
  楼望把他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解读,又看了一眼淡然坐在那的顾舟,顿时了然。
  一骨碌的掀开被子,楼望穿着薄薄的单衣,光着脚下地。刚踩到地,顾舟一下站了起来,轻喝道:“快回去,下来作甚?”
  楼望装聋作哑,等走到顾舟那儿,眼疾手快地收了桌上夜明珠,使屋子变得更加昏暗,至少是看不了字的地步,才道:“师尊不上去躺着,那我就一直站在这。”
  顾舟一阵头大:“你还会威胁我了?”
  楼望道:“师尊受威胁吗?”
  顾舟放下书,一边牵着他一边往床那边去:“也就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下次,不许了。”
  楼望道:“看师尊表现。”
  光听这对话,顾舟一时竟分不清谁才是师尊。他颇为无奈的把楼望带到床上坐好,再揣着他的双脚塞进尚有余温的被褥里,把两肩掖着了,他才脱了鞋,坐在床头。
  罩灭了灯,雪白的衣袍整整齐齐的叠放在脚边,他也钻进了被褥。
  刚躺好,左侧突然靠上一具身体,带着暖烘的热气,抱住了他。
  “师尊,好像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入寝。”
  楼望的声音就在耳边,喷洒出来的热气驱走了那一点寒意。
  顾舟僵的像块木头一样,楼望接着道:“师尊说心悦我,却一点表示都没有。”
  楼望的语气听着有点埋怨的味儿,顾舟呼吸一滞,良久,又好像只是一两秒,他僵着手,在被子里转了个半身,抬臂拥住楼望。
  楼望这才心满意足:“这还差不多。”
  和飞霜相拥而眠,梦里才有的场景,现在却在一点点实现。
  当初最逃避的人,现在却是最主动的。而最开始说心悦的人,现在却是畏畏缩缩的,没有实感。
  楼望抵着顾舟的额头蹭了蹭,那边传来的触感光滑得如上好的鲛人纱,却又比鲛人纱多了某温度,还有股好闻的气息,在瑟瑟冬夜里被裹在同一张被褥里,而无限放大,是几乎能溺死人的舒服,让人想永永远远的就这么躺在这里。
  本该是最好的入睡环境,楼望却怎么也睡不着。顾舟的手环过他的腰搭在背上,楼望也以同样姿势抱着顾舟,两条腿互相纠缠,都是互相被对方束缚姿势。
  看不清那近在咫尺的面容,只能模糊地描摹出轮廓,楼望寻了个大概位置,对准亲了上去,刚好正中。
  一次不够,他又来了第二次,一下又一下,像孩童发现有趣的玩物,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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