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既然你我各有所需,以燕羽衣为例,在景飏王眼中分量几何,能抵得上多少情报?在我看来,折露集的名册便是最终的报价。”
严渡摊开手,做了个无奈的动作,道:“殿下也不必用怀疑的眼神望着我,毕竟裴谵这个名字,落在方家可不是什么香饽饽。”
“方培瑾有愧于你,但方家当年的的确确是想从殿下身上下功夫,例如你的生母,以及整个大宸的兴亡。”
“方家为你选择了命运,而先皇后却想要走另外一条,结果便是为护你周全,选择牺牲自我。”
“景飏王,如果我说得不错,你是想拿到名册,挨个去报复那年参与过折露集的官员,可惜他们利益勾连,哪里会允许意外发生。”
萧骋脸色沉得几乎能够凝萃墨意,面颊紧绷,按照燕羽衣的判断,他该立即打断严渡。
显然,似乎严渡真的说对了什么,被他默许了。
燕羽衣透过严渡衣衫的缝隙去瞧萧骋的脸,自个眼前忽地阵阵发黑,晕厥后复醒带来的副作用没有消散。
只是站这么会,他便有点吃不消了。
当他正欲寻找什么做支撑,严渡却突然回过头来,用下巴指了指床铺:“去躺着。”
与严渡的交道不算很多,以前也争锋相对过,但都没有此刻给予燕羽衣的印象深刻。
他活像是中邪,在严渡的示意下,竟鬼使神差地顺应了他的安排。
只是在抬脚向后退前,他的长发被缠严渡蹀躞带中的那颗红玛瑙中,怎么扯都挣不开,只好保持原先的姿势,低着头手动去解。
萧骋抱臂道:“姑且算是你说得不错,但令方培瑾失势,对你没有好处。”
“而这一切,不过是你现在想要拖延时间,征得从本王这里带走燕羽衣的机会而已。”
“严渡,你一无官职,二无权势,在这西洲又拿什么和本王争。”
严渡笑了:“如果景飏王殿下非要带走燕羽衣,那么便将选择权交给燕将军如何,看看他会跟着谁离开。”
“留下与否,我都毫无异议。”
话罢,两人再度气势汹汹地剑拔弩张起来。
但处于话题中心的燕羽衣,忍耐着伤口滚烫的痛感,正在这边独自努力,满头大汗地将自己的发丝离开严渡的腰带。
可惜的是希望一点没有,沉重的选择权便落在他身上。
还是严渡狠心,反手便用雷霆剑将他那缕头发削了下来。
燕羽衣:“……”
剑收入鞘,严渡好心提醒:“燕将军,好歹也让我们之中一人死心。”
这根本无需考虑,燕羽衣也急着送走严渡,他有很多话要问萧骋,再加这会自己听得的情报,大致能够拼凑完整萧骋前来西洲的目的。
如果相悖,他想要与萧骋坦诚。倘若意见一致,那么便省去了日后再矛盾的机会。
目光上移,与萧骋的眼神接触,燕羽衣积极传达出留下的态度,但景飏王却瞬间像是唯恐被沾染什么般,缓缓闭起眼。
燕羽衣想破口大骂,忍得格外辛苦:“我选萧——”
“燕将军还是多多考虑为好,不着急的。”严渡适时打断,好心提醒。
萧骋的眼睛又睁开了。
紧接着,严渡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挡在萧骋视线盲区,轻巧地放在燕羽衣掌心。
质地坚硬却触手生温,燕羽衣疑惑地放在眼前查看,是枚花样并不算时新的玉戒。
戒指外侧光滑,内里却有细碎的纹路存在。
瞧清楚那其中的花样,燕羽衣瞳孔微缩,胸膛起伏,冲动地抓住严渡袖口,大声道:“从哪来的!”
“我问你!”
“从哪来的!”
他等不及严渡开口,连连追问道:“这东西是你从哪抢来的,在进入朝廷前你在为谁办事。”
“严渡!回答我!”
云纹燕尾,那是自己在外缴获的战利品中,最特别的饰物。
燕羽衣将它从边塞带回明铛,作为兄长生辰的贺礼。
兄长将他时常佩戴于身,从未取下过,为何现在会在严渡手中。
很明显,严渡似乎没有想要立即解释的意思,摆出已经知晓结果的胜利姿态,嚣张地挑衅着萧骋。
而本不该给予他这份耀武扬威的燕羽衣,却再也无法顾忌这么多。
萧骋眼珠动了动,少见地并未被激怒,并且矜贵地吐出两个字:“选谁。”
选谁。
若在从前,答案呼之欲出,但燕羽衣却犹豫地蜷起手,迎着萧骋那冷静得可怕的眼眸,还有严渡那副他从未见过的亲近柔和。
这两人的态度与平素截然相反,反常得令燕羽衣感到心悸。
而心脏的跳动,又鲜活地提醒他,无论他做何种决定,迎来的都会是他从未踏足过的,连接着未来的过去。
“我选。”
燕羽衣低声。
“我选严渡。”
“萧骋,你放我们走吧。”
燕羽衣是对萧骋重复,更多的是禁止自己后悔,于是再度道。
“萧骋,我要离开这,放我们走。”
萧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略过燕羽衣直接朝向严渡:“按理说,你刺杀本王,本王现在应该连你一道关在牢里,提审,折磨,挫皮削骨以解心头之恨。”
严渡淡道:“折露集的账本稍后送上,作为换走燕羽衣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