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原本燕羽衣是不愿的,但他没有半点力气,与萧骋拉扯还容易撕裂伤口,便只好咽下这口气,以待日后再报。
  “半夜叫金匠来将军府,明日整个明珰城该怎么议论。”燕羽衣懒得搭理萧骋,用后脑勺对着他。
  萧骋:“他和本王一样,也是悄悄进门没人发现。”
  是否被议论燕羽衣其实也没那么在意,但燕氏有自己的工匠可用,这些人比起外头随便找来的,明显更安全趁手。
  萧骋这种半夜逮人来的行为,简直是往府里大张旗鼓塞奸细的最佳时机。
  明珰城里能者云集,即便是寂夜无声,也有飞檐走壁暗中交易,怎么会没人发现将军府动向。
  燕羽衣抿唇,静静躺了会,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燕将军希望本王离开吗。”
  “是。”
  而且燕羽衣希望南荣军能在月底返回大宸边境。
  澹台成迢用血的代价,只为洗清日后被议论“燕羽衣勾结敌国”的嫌疑。尽管燕羽衣明白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但他没有办法去挑战悠悠之口,既如此,让该回去的人,回到他该在的位置,方为最优解。
  “本王付给金匠超过三倍的工钱,今夜也有赏赐给他。因为有这些条件在前,他才愿意深夜登门听命。若这里是大宸,就算本王要杀光城中所有工匠,也断不会有人上前参奏半本。”
  “西洲境内,杀人不易。”
  萧骋动手扶起燕羽衣,在他腰后垫了两块软枕,吩咐道:“金货在狸州,将此鼓打造十个,工期为三月,制好可归。”
  金匠进的是将军府,自然知道里头的贵人是谁,恭敬道:“小的常为京城里的大人们打造金银器,还请大人允准小的归家收拾行李。最迟天明前,便可出发前去狸州制造。”
  燕羽衣明白萧骋所言,他想说的是,他并未苛责金匠,对方是被重金打动,才愿意跑这趟……西洲境内杀人不易是什么意思。
  他在狸州杀人,也没忌惮过谁。
  “为何要制十个。”燕羽衣思忖着,到底没将心中疑惑讲出来。
  萧骋勾唇,笑道:“做收藏,剩下的赏赐下人,或者砸着玩也甚是有趣。”
  说来赏赐,倒让燕羽衣记起另外一件事。
  每年夏日,皇家会在郊外的草场设宴七日,朝中大臣或是世家子弟们,皆可前往散心,算是难得的西凉洲楚两派放下芥蒂,能够耍得到一处的活动。
  届时,燕羽衣会将计官仪介绍给与燕氏世代交好的家族,日后太鹤楼行事必然会方便许多。
  而白日清宴意趣盎然,却并非此间最有意思之处,重头戏在夜幕降临之后。
  那个被萧骋曾经提及的折露集。
  古籍中常著,唯有黑暗才能勾得起妖魔鬼怪的欲望,而那些隐匿在最深处的东西,也只有夜深幽微之时,方可得到释放。
  更何况是被金钱所堆砌,逐渐难以满足欲望的人心。
  燕羽衣在外征战,年末才回京述职。幼年倒是去过一次,但对折露集的记忆模糊不清,到了提剑的年纪又被派去打仗,每次提及折露集,兄长都会发脾气,久而久之,他便按捺好奇不再探究。
  思及此,燕羽衣用余光轻轻扫了眼萧骋,欲言又止。
  若他知道折露在即,还会安心离开西洲吗。
  毕竟景飏王句句所言,并无半句虚词。
  他询问过的,必定是他所在意。
  【📢作者有话说】
  如果萧骋是皇帝,一定是昏君(嗯)(没错)
  第60章
  “大人,宫里来的公公还在外头等着呢。”
  清晨,燕羽衣被严钦从睡梦中叫醒,他的下属格外体贴地将笔墨纸砚搬至寝室,边研磨边劝道:“大人,还是快些写罢,这假条若写不完,早朝前呈递不到陛下案前,可是要扣您当月俸禄的。”
  燕羽衣半睁着眼睛,只觉自己写过的撇捺活蹦乱跳,在纸上翩翩起舞。
  他猛地扬手,一巴掌砸在纸面,吓得严钦以为自己说错话,正欲说什么,却见燕羽衣闷闷地说:“字写错了,再取新告假条来。”
  严钦:“……”
  计官仪立下规矩,要求将领们按时早朝,若不到场,必须每日亲笔写假条才行。
  谁说武将必须早朝呢,这明明是言官唇枪舌剑互搏的场合,谁能插得上嘴。
  扶持太鹤楼,燕羽衣自己便得以身作则,规规矩矩地遵从计官仪这道新规矩。
  他想了想,看向赖在将军府不走,背对着自己的景飏王,心生一计:“殿下白吃白喝,总得干些活偿还才是。”
  燕羽衣将小几连推好几下,却没得到萧骋的回应,更大声喊他:“萧骋!”
  “萧骋!”
  景飏王素日不说有求必应,但话是舍得答的,在燕羽衣所见皇室子弟中,言行举止挑不出错的那种,除非他刻意挑刺引得对方难看。
  与严钦交换眼神,燕羽衣精神彻底清醒,继续道:“上次在宫里说过的信,什么时候还给我。”
  书信那事还没从燕羽衣这翻篇,近日处理将军府事宜,他连重新梳理自己心绪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而这也是他和萧骋最近一次的冲突,燕羽衣甚至跳窗逃跑才避免事态继续发展。
  茶盏碰撞,书页翻动声甚是规律,丝毫不像被打扰的样子。
  萧骋仍旧未予以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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