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如果不能,那就只好自毁家底,赶在期满之前,将矿场全部损毁。
  比起那些平民的赖皮行为,这些拥有极佳军事素养的队伍,才是真正棘手的存在。
  “对了。”燕羽衣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找个靠得住的,善于治疗烧伤的大夫来。”
  “主子身体不舒服?”严钦立马紧张道。
  腰后那道胎记与纹身,始终是燕羽衣心间萦绕的隐患,必须尽快消除才是。
  当年嫌胎记难看,他才私自找人纹身,为此,还惹得父亲震怒。
  他随即问道:“听说做暗卫,有种将人皮肤烧伤后,再造肌肤的法子。”
  严钦:“是。”
  “再造肌肤只是说辞,其实就是完全将皮肤烧伤后悉心治疗,配以专门的药膏涂抹,使伤口复原。”
  既然燕羽衣提出,便不难想他有这个意思。
  严钦忍不住道:“属下斗胆,敢问主子想用在哪。”
  燕羽衣本就没打算隐瞒,道:“我有个胎记,得请治疗烧伤的熟手协助。”
  “主子,这太伤身了!”
  严钦面露担忧,劝道:“就算主子忍得了皮肉烧灼,边塞条件艰苦,若行军之时负伤上阵,恐有伤口感染的风险。”
  “我意已决。”燕羽衣自然想过这些后果,但他不能允许洲楚的紧要关头,因自己而出现错漏。
  再说,身边也得尽快有随行军医,避免被萧骋暗中下蛊,还不自知的情况发生。
  “行了,去吧。”燕羽衣见严钦仍有犹豫,挥手打断道:“战场凶险我又不是初次知晓,你们这些人才是,留在明珰城附近办事,未见过血流成河,此次去边塞打起精神,和士兵们同吃同住,不许耍燕氏家臣的架子。”
  燕氏族人在军营中地位颇高,姿态摆得高傲,燕羽衣对此有所耳闻,但他听过也就忘了,觉得这对战局来说,都无关紧要,只要能胜利,底下的人如何闹腾,那都是副将们该负的责任。
  作为主将,他只要运筹帷幄地带回胜利即可。
  只是事到如今,积弊已久的祸患找上门,必须做出改变。
  因谈判抵达客栈的人原来越多,个个行色匆匆,倒显得燕羽衣像个局外人,整日悠闲,从前院溜达至后院,再从后院闲庭信步至门前。
  就连萧稚也被接来,由渔山亲自护送。
  想必是已谈到是否推萧稚做太后。
  萧稚同燕羽衣一起用早膳,咬着筷尖说:“我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要做太后了呢。”
  燕羽衣莞尔:“如果不喜欢,也可以不做。”
  “真的吗。”萧稚眨眨眼。
  “只要公主想。”燕羽衣答。
  他们用的粥碗很小,几口见底,萧稚那碗吃完,又舀了几勺。
  少女用虾油与雪菜作料,往粥里放了几勺,边搅拌边道:“可是皇叔说,做太后很好,从太子侧妃直接越过几十年,太后就是我最好的下场了。”
  燕羽衣闻言,眉心一拧。
  下场。
  萧骋竟然对萧稚的期待是“下场”二字。
  可见萧稚在他心中,也并非抵达最重要的地步,仅仅只是可堪用而已。
  但公主是皇帝亲生,他既然对皇兄忠心耿耿,为何不爱屋及乌,善待他的女儿。
  “公主觉得做太后怎么样。”燕羽衣换了种方式试探。
  若萧稚对明珰城心生抗拒,他便帮萧稚离开西洲。
  五公主身份尊贵,回到大宸自然仍旧是皇帝的掌上明珠,另择佳婿也并非不可。
  天家贵女,可选择的余地始终比平常百姓更多。
  大宸宫里没有太后,萧稚自出生便没见过比父皇更尊贵的长辈,被燕羽衣这么一问,倒还真就放下碗筷,双手撑着下巴,仔细想了会。
  “不知道。”
  半晌,她老老实实答。
  燕羽衣继续:“景飏王殿下与皇帝同在先皇后膝下长大,聪妙皇后,究竟是怎样的人。”
  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养出性格截然相反的两个孩子。
  “父皇很少提及太后娘娘。”萧稚唔了声,也答不出来。
  尽管皇帝与景飏王,均对聪妙皇后怀念至深,但先皇后的名讳,在宫里是被默许的忌讳,无人敢提及先皇后生前之事。
  身后贵为太后至尊,却好像仍旧停留在“聪妙皇后”这个称谓,几十年没变过。
  话聊到这,也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
  燕羽衣断定,萧稚在大宸,确实是个闲散公主。不涉内务,也不及党争,当真守着自个那一亩三分地过日子。
  他放下碗筷,盘算着事情无论如何也该有个决断。
  果然,午后,浣竹溪那边有人传信。
  一身白衣在光下耀眼非常,是李休休亲自前来。
  她带来的是一封无字信件,拆开只有单薄的细长字条。
  “已成。”
  字体遒劲,撇捺嚣张,笔迹与书写者的风格截然相反。
  燕羽衣立即策马前去与计官仪见面,人到时,正好与从门内走出的萧骋撞了个正着。
  大宸的使臣就跟在景飏王身后,用袖口抹着额前的汗,面色看起来有点败兴而归的意思。
  燕羽衣主动打招呼:“殿下。”
  萧骋倒道坦,开口嘲讽道:“若有十个计官仪在朝中行事,倒也没有你们燕氏一家独大的事了。”
  “是吗。”燕羽衣也不恼,顺着话茬道:“那便借殿下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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