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裴老爷子困惑,“他有什么正经事?在我家他也是睡觉玩手机。”
  不务正业沈慕烟:“.........”
  楚元麟下意识道:“可能暂时还没有找到工作吧,以他的本事,不难的,以后就不会了。”
  裴老爷子目光锐利地扫了他一眼,“元元,你老实跟我说,你俩是不是掰了?”
  楚元麟神色僵住,这句话的前提就是师父知道他俩在一起过。他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客厅里的沈慕烟也在等着他开口。
  “是啊。”楚元麟艰难道:“我们这样的本来就不稳固吧。还是需要结个婚生个孩子。”
  他早就知道了,他的耳力很好。
  裴父如今都接受了自己儿子是个gay,闻言皱着眉,“那你这样始乱终弃可不行啊,人家小沈看着还是挺伤心的。”
  楚元麟的心揪起,问了句本不该问的话,“他....伤心吗?”
  “可不!”裴父煞有介事:“分手哪有不伤心的。”
  楚元麟像空口吃了黄连,一时进退维谷,半晌才木木地道:“过两天就好了,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以后,都会好的。”
  他最后的那句话不知是说给某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沈慕烟转身去了阳台。
  楚元麟出来的时候,没有闻到熟悉的草木香。只好对着空气喊了一声,“裴哥,我走了。”
  沈慕烟的椅子晃了两下。他说:“好走。”
  片刻后,他将视线投向了窗外,盯着那人的背影出了楼栋,缓缓地往小区门口走去。
  那句“弃我者绝不原谅”浮现在脑海里。
  可六个小时后,他就抱着琴来到了楚家楼下。
  第54章 春日游
  沈慕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可能是被他瘦得风吹即倒的身材给刺激了。
  晚上近十点,小卖部关了门。楚家却从未亮灯。
  那人只当自己看不见,一个“盲人”自然是不用灯的。
  沈慕烟绕到楼栋后的绿化处。左臂抱琴,右手握住树干借力,轻飘飘跃上了正对着楚家后窗的那棵木棉树。
  幸亏县城老小区没监控,要不他这一手没法解释。
  稳稳端坐在最粗的那根树杈上,他腿部曲起,古琴放在膝盖上。
  一段恬淡,优美、舒缓的小调随之响起。
  因为离楼栋还有些距离,声音并不大,不会引起居民反感,反倒因为琴声悠扬,很像哄睡的旋律。
  沈慕烟在这弹了三天,助眠了一栋楼。直到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有好奇者闻声寻了来。
  本来他借着夜色藏在树里,是不会有人关注的,居民只当是哪家放的音乐,偏偏这个小姑娘不走寻常路。
  天天晚上听着这清丽的古琴曲入眠,她特意录了下来放到网上寻找出处,却一无所获,勾得她心痒难耐。
  于是起了雅兴。
  到了声源近处左转右转都没什么发现,正准备回去,那声音却骤然停了。
  小姑娘感受到弦音的余韵,抬头一瞧,就看见了那棵高大木棉上的抚琴人。
  随着“啊”的一声,月色于树丫间倾泻而下,她迷迷糊糊看清了那人的眉眼。
  极为深邃多情,轮廓描摹着一层光晕,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她又“啊”了一声,只是这次声音小了点,“你怎么在树上弹琴啊?多危险啊!”
  这是搞什么行为艺术吗?
  看着就很帅,就不要再耍帅了吧!
  沈慕烟也很尴尬,因为木棉高,更接近三楼。
  “额,这里看月亮比较好。”他本不想理她,然而这人一副不搭理她就不走的模样,只好胡说八道。
  “你快下来吧……诶,你怎么上去的啊?这也没有梯子。”看着他所在的高度,热心的小姑娘絮絮叨叨。
  “爬上去的。”
  “你带着琴爬树啊,好厉害。”小姑娘眼睛发亮,拍拍树干,“那我也要试试看,你能不能在上面搭把手啊?”
  沈慕烟无情地拒绝,“不能。”
  “啊。”小姑娘尴尬,“我觉得你弹的曲子好好听,我还录下来了。你能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吗?问大家都不知道。”
  沈慕烟思考了会,低声道:“名字叫做....春日游。”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可这首词还有后两句,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两人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树下,十分和谐地聊了会。
  临走的时候,沈慕烟忽然发现楚家窗前站着个熟悉的人影。
  他蓦地勾起了唇角。
  原来,要这样才治得了楚元麟啊。
  沈慕烟以琴会友,晚上弹琴多了个知音和听客,在第七天的时候,楚家屋里的灯亮了。
  显然,主人并没有被很好地哄睡,反而用开灯的方式表达了某种情绪。
  他在为了他不安,对此沈慕烟非常满意。不安总比麻木好。
  不是不会快乐了吗?不是要把自己“关”起来吗?
  他早就知道了。爱意是这世上最难隐藏的东西,哪怕暂时失去了这项能力,也会在某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因为一首熟悉的曲子,一句熟悉的话语,一个莫名的假想敌,就能将早已扑灭的心火重新点燃,并照亮灵魂,叫人逃无可逃。
  他把他推到热闹阳光的地方,把自己留在那片荒原,像个苦行僧一样,仿佛这样才能得到灵魂的片刻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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