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是,是她错了,没能把持,可谁又能在这样一个好色放浪,无情无义的恶魔缔结的恐怖婚姻中做得更好?
即便犯错,跟那个下半身行走的牲口相比,也不值一提。
“韩绍辉他自己脏得要死,”白晴阴下脸,一滴泪也不想再掉:“我是偷吃,又怎样?好啊,让他们来!韩绍辉我都不怕我怕那孽种?我白晴这辈子怕过谁?”
从带着儿子前途暗淡的遗孀摇身一变成为首席阔太,这就是她,高傲的她。
“你觉得韩绍辉又怕过什么?”
高涨的怒焰在这句话中沉寂。
白晴清楚,比疯,韩绍辉只会在她之上。
一旦撕破脸,打这种双方出轨的离婚官司她占不着便宜,韩绍辉这个人又乱又野,但不意味他可以任由别人蹬鼻子上脸。
像抽走全部阳气,连皮带骨一泻而下,白晴稀烂地软在位上。
屋外雨势变大,滴滴答答仿佛落在这里,茶都浇冷了。
白玫为两人换上温度适口的新茶。
至此,她倒是还尚有疑惑,不太理解韩家这位少爷的做法。
这么一个‘好东西’,交给韩绍辉等同宣告死刑立即执行,他们会永远与韩家拜拜,快准狠,再无后患,不好么。
在白玫看来,给了白家儿子就是一种心慈手软,让他们有退路可言,这明显大可不必。
“阿耀,”白玫换了称呼,是本家姑姑的立场和角度:“就真无法挽回?”
茶是陈年普洱,味厚,白晴颓然瘫软时,桌子震了下,洒出来些。
“和离吧,”白耀抽了一旁湿巾,盖在湿处:“只有韩绍辉是唯一过错方,财产分割上才能有谈判空间。”
和气生财,这就是白耀对此次婚变的策略。
起身时,小赵怯生生在外露了个头,一通猛指手表。
白耀掸去袖口水珠,又道:“最大限度争取补偿,速战速决,不要口头,落纸面上,其余的事我来办。”
随时随地的商人口吻,天塌下来都是利益得失,金钱博弈,白玫苦笑。
她又投了两小片熟普,润茶时脑中思量起白耀。
就好像这类慢慢浸醒的茶,读懂一个人,是要靠时间沉淀,白耀养在身边,白玫不认为她完全心盲,总还是能感觉出一二。
他太稳,几乎无坚不摧。
可这么重大猝然的人生转折,稳得过于匪夷所思。
白玫突然有了个大胆想法
或许,如今这一幕早已在他脑中演绎千遍,也为此做足了准备。
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白玫停下,一眨不眨审视白耀。
与之鲜明对比的是妈妈白晴,魂不守舍,眼神无光地呆坐着,白耀向小赵打了个车里等的手势。
而后,把一个信封推到白晴眼前。
“希望不会用上。”
对方抬头,满脸迷茫,等了片刻才去拆那封信。
白玫凑过来看,眼睛随后亮了。
厚厚一沓情侣照,角度隐晦,全是偷拍,就是因为偷拍才显得分外真实,每张都很亲密恩爱,面孔各异,有男有女,只有一个人从来不变,牢固得像某种背景人像。
韩绍辉眉目舒展,笑得滋润,洋溢着幸福和甜蜜。
“……”
和离建立在‘和’的基础上,和则谈,不和那就让它‘和’。
这么多罪证,白晴干咽了下喉,问儿子哪儿来的。
“不随时都有么。”
把这句话扔下,白耀下了阶,走向车库。
怎么可能随时,人这么多,至少要跟拍韩绍辉数年之久。
白玫少有地讶然,总不能……
从十岁那年就着手计划了吧?
她看着檐下,助理打伞,雨中行走的那一抹身影,新奇地眨眨眼。
潮热的梅雨季,淋漓不绝。
韩宅,前院。
迈巴赫停在老榕树旁,繁盛的树冠投下大片叶影。
车门开了,一道阳光一瞬反射,正巧打到二楼韩泽玉眼皮上。
韩泽玉叼着烟,侧了下头,避开。
再看回来,白耀已经伫立车外,为上车的女人关门,窗放低,白晴探出头,四下环顾。
二楼算不得高,女人眼中那份眷恋和不舍还是可辨的,韩泽玉玩乐似的,也不点火,就那么抿着烟卷,一翘一翘。
后备箱不停有行李放入,不愿离去的人儿翘首而望,这样一副离别画面不能再动人,要不是那一双看上来的眼睛,韩泽玉真会沉浸不可自拔。
树下男人仰头,第一次情绪毫无收敛,直白放纵地放入眼中。
很深很绵长,穿透窗面,重重落在韩泽玉脸上,由沉到缓,很慢,很仔细地看。
这不是容易承托的目光,至少韩泽玉从没见过这样的白耀,他会看你,平静地,淡然地,不带任何内容地看,又或是轻浮狎昵,戏谑不屑。
像这样有重量,有实质,还带有温度的眼神一次都没有。
像在看一个对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韩泽玉被攥了一下那样,心上某个地方莫名酸软,要很使劲才能控制,挨过这次激荡,他整理自己表情,冲楼下那人挑了下眉。
佯装出些笑意,夹着烟,与白耀挥手道别。
一阵风吹过,树冠摇动,院子空空。
正好第三日,这就是白耀给予的回复,韩泽玉窗边站着,从未体会过的,似乎是身体某个部分正在快速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