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卫凛冬拿了个苹果,往段文涛嘴里一塞。
  “这样哪行啊,你要逼自己走出……唔唔唔!”段文涛反射似的张嘴接,先是愣住,随后指着自己冲他哥直叫。
  “别睡我家了,你今晚就走。”
  段文涛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满脸惊异,叫声更大了,像是在问:为什么?!
  “嘴太碎。”
  **
  最终,段文涛也没听卫凛冬的。
  从像要把他电话干穿的邱然那边得知他哥出事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着手安排狗舍,一切妥当后,背起行囊星夜兼程地赶来医院。
  来,就不会轻易走。
  这件事必须被以最小代价处理掉。
  在段文涛看来,离婚,分手,吃违禁药……不过从他那边短短离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卫凛冬的世界便如同发生一场地表最强地震,事业家庭双重震荡。
  这个时候他是不可能踏实地回乡下养狗的。
  “要搬家那事可就多去了,我得帮你收拾打包,你一个人哪行?”说着他往上撸袖子,一抬眼傻了,边野不知从哪里拖来厚厚一叠纸箱,行动不比他慢:“……呃,两人搬也够呛啊,你什么时候走?”
  一般来说,搬家耗时巨大的是整理东西,至少提前打出两三天的量来。
  “明天一早。”
  “……”
  段文涛叉腰垂头,好一会儿仰天叹出一口大气。
  好想……
  给老婆烧纸告状,嘤嘤嘤。
  “你要干就干,不干现在开车走,”卫凛冬把茶几隔断的零散杂物推了满地,拣几个丢进纸箱:“别在这添乱。”
  “……得嘞。”
  段文涛一溜烟地跑去找小狗狗。
  小狗狗今晚静得有些出奇,本来边野也不是那种热乎人,这一点段文涛是知道的,可他却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断层感觉——
  起初洗水果倒茶水,对他还有些待客的正常社交礼仪,就是没正眼看过他,也不存在抵触或是嫌恶一类的负面情绪,不知从什么开始,偶尔碰触上他的眼神,就会被瞪得心下一凛。
  小狗狗好像真挺讨厌他的。
  段文涛内心一边委屈地‘老婆老婆嘤嘤嘤,他们欺负我嘤嘤嘤’,一边给边野赔着笑脸往上凑,来到长柜这边帮边野搬,对方没拒绝也没同意,做出向上抬高的动作。
  段文涛大喜过望,忙不迭地用力气,只听那边很短促的一声闷叫,他心底咯噔一下,慌忙往下放柜子。
  这是碾着手了。
  他赶忙抬头看,视线中边野侧身背对他,被卫凛冬拉着,进了地下室。
  作者有话说:
  嘴巴有毒且招人嫌的老段不服:嘤嘤嘤,我一个直男逗着玩行,来真的我看得出来么我,老婆我好想你呜呜。
  第57章
  不知什么时候雨声变得淋漓而细密,不像方才那么凶猛,半窗外的水帘成了覆着的粘稠湿雾,一滴滴蜿蜒坠落。
  边野盯在上面,开口说话:“为什么搬家?”
  他是不小心碾到手了,但手指上的痛远没有被抓握,触碰,扳动关节时来得更让他有感觉,边野把目光挪到卫凛冬脸上,看着他的眼睛。
  卫凛冬没在看他,眼皮下垂,看的是摆弄在自己手中边野的那根手指,他不放下,扭身从旁侧摊开的医疗箱中拣出一罐喷雾和一些纱布。
  手指肿得像短了一截,卫凛冬带力一捏,马上抬眼专注男孩的反应,他需要从疼痛程度判断有没有伤到骨头——
  无动于衷。
  哪怕面孔最细微的变化,又或是手上反射式的抽动都没有。
  边野对于疼痛忍耐的阈值很高,加上刻意控制完全可以达到对身体百分百的掌握,这就有点欺负人了。
  卫凛冬语气听不出什么:“不想我搬?那我可以不搬。”
  边野一怔,眨了下眼。
  “你看起来完全不想跟我一起搬。”
  当然不是。
  这间像小窝似的地下室曾几何时就是边野心中最柔软的那个部分,他污浊又昏暗的人生从这里发生改变,他深爱着这个被卫凛冬打造的小天地,最眷恋不舍的也是它。
  可有一天,他居然能够把它捏成魔方那样大小,揣在身上,塞进口袋,揪着这个人的衣角跟他一起到世界任何一个地方……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描摹的一种奢侈肖想。
  “我怎么会不…”
  边野一下咬住嘴,也没怎么样他却发现自己声音都在抖,马上不说了。
  卫凛冬看了边野一眼,继续去检查他的那根手指。
  明明只要出声叫一叫,或者及时抽走错开手指,都不会碾成这样,这就是神走得太彻底,这男孩估计都没注意谁在帮他搬——
  满脑子都是自己,以及搬家的理由。
  “你不是不走么?”
  剪了些硬纸板,卫凛冬用纱布一圈圈缠在手指上。
  “我走你总会走,是你说你是我的狗。”
  就是这样,很简单——是为了带着自己,躲避日益逼近的危险。
  答案太意外,大脑一时空了,边野怔怔地望着卫凛冬。
  颌尖被故意一捏,边野微微睁大了眼,男人平静地看着他,跟他说:
  “只会是这一个理由。”
  就是这么神奇,像瞬间打通了痛觉神经,痛感密密麻麻地涌上,手指变得极度敏感,包扎时边野几乎喘不上来气,哪怕轻轻碰一下他都会发出粘粘糊糊的低叫,偶尔还“啊…啊啊…”地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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