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二皇子既然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那他与娴贵妃心生嫌隙也说得通了。
  可娴贵妃还是费尽心血为他筹谋铺路,可见已经将二皇子当做了亲生儿子对待。
  这场婚礼,恐怕不仅仅是娴贵妃和武元帝在盯着,二皇子也在盯着。
  乱了,全乱了!
  云疏月太阳穴突突地胀疼。
  她靠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抚上推理图的角落,那里写着她最关心的几个人。
  她交给红蕊的那封信如今应该已经送到四皇子手中了吧?
  这场婚礼是娴贵妃和二皇子的鹬蚌相争。
  武元帝是稳坐后台的渔翁。
  只要四皇子与沈酌他们不要参与其中,安心保护好武元帝,就拥有了十足的胜算。
  只是他们会听她的吗?
  她即将嫁给恒王这件事对沈酌来说都无关痛痒,仅仅凭她写的一封信能改变他们的计划吗?
  也不知道青荷有没有将那张纸条交到哥哥的手里,若是哥哥看到了那张纸条,会不会真的做到袖手旁观不来救她?
  云疏月脑子里很乱,她已经能料想自己这枚棋子的结局。
  要么死于战乱,要么嫁与半截身子入土的老恒王。
  事到如今,云疏月已经说不上悲伤还是不悲伤,她苟活了这么多日子,经历了这么多事,也爱上了一个人,似乎也该圆满了。
  云疏月捧着一沓推理图纸,一张张放在炭炉上焚烧干净。
  眼看着这些纸燃起大火,跳跃的火光中闪过许多面庞,都是她在乎着的人。
  回想起与他们发生过的点点滴滴,仿佛就是昨日的事。
  她还记得最初见到哥哥时,他们二人之间互相试探,谁都不信谁,导致推迟了一两个月才相认。
  若是当初她与哥哥一早就相认了,她肯定不会叫哥哥错过钱姑娘这般率性诚挚的人。
  也不知道哥哥现在在做什么。
  沈酌……
  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闪过的一瞬间,云疏月就酸了鼻尖。
  其实算起来,他们虽然几次共度生死,真正地表露心迹还没有过。
  在感情上,云疏月一直都是胆小鬼,她连亲情都不配拥有,爱情这种东西她也从未奢望。
  若是她与沈酌换个立场,也许,她也会选择隐瞒真相。
  只不过当她作为被隐瞒的那方时,心脏处还是会闷得发疼。
  舅舅已经带着镖师们前往莲州了吧?
  据说那里四季如春,十分宜居,美人多出于此,也许舅舅去了莲州还能寻到相伴一生的人。
  云疏月就这般想着想着,迎着火光不自觉就泪流满面。
  短暂的光明和温暖,所有的纸皆化为灰烬。
  云疏月好像看到了自己。
  短暂地燃烧之后,再归于尘土。
  也许,这就是她来到这里的宿命吧。
  在不可扭转的历史洪流里,扮演着一名微不足道的众生。
  很快,就到了婚礼这日。
  第71章 婚礼(一)
  ◎“喜轿到,迎新娘——”◎
  入秋之后,大晏王朝京州城很久没有喜事了。
  在十二月初八这日,京州城内东城的清晨,响起一阵鞭炮声。
  恒王府红装素裹,喜气洋洋,恒王喜袍加身坐在四人辇轿上,浑身病态难掩,手里捏着的锦帕时不时要用于遮挡着口唇。
  恒王咳嗽得实在太厉害,似乎下一刻就能咳出心肝脾肺肾来。
  周遭闻声而来围观的百姓都不禁怀疑,恒王这副身子真能挺到洞房花烛夜吗?这新娘真是可怜啊。
  众人一阵唏嘘。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看着壮大有派头,可仔细看看,除了喜娘脸上带着些笑之外,其余的人都没甚表情。
  若有围观的百姓不小心与挑夫对了眼,都能被硬生生激出一身寒气来。
  百姓们对这位不知道姓名的新娘,更是心生怜惜了。
  这哪像是迎亲娶媳妇儿啊,分明和要上阵杀敌时差不了多少。
  只是那沉甸甸的喜车拉着,一把一把的喜钱撒着,前面的喜乐吹着,这才有了些成亲的样子。
  御街上人群攒动,迎亲的队伍被来领喜钱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人潮之外的人根本挤不进来。
  而他们都在朝着同一个地方而去——皇城。
  皇城,能进到这里的人都是权贵,皇城中的武元帝更是整个大晏的天子,是众心所归,万民朝拜的大晏最尊贵的人。
  距离皇城一街之隔处,有禁军驻扎值守,非诏者不得入内。
  这也就意味着,百姓们跟到这里就必须得止步了。
  方才还人声嘈杂的迎亲队伍此刻寂静无声。
  坐在辇轿上晃悠了一路的恒王昏昏欲睡,在此刻半睁开眼睛,望着眼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
  他道:“四殿下在昭华宫等着观礼便是,怎还亲自来这城门口候着呢,莫不是四殿下红鸾星动,也想成家了?”
  四皇子看着恒王,默不做声,直看得恒王都有些坐不住,四皇子才开口说道:“恒王是大晏的开国功臣,当年梅山岭一战中,也是恒王以身作盾护佑父皇周全,父皇尚且敬恒王为大晏首位异姓王,景和自然也是不敢怠慢的。”
  闻此言,恒王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些,彻底瘫靠在辇轿上,哼了一声摆起了架子。
  四皇子也不动气,只娓娓道来:“景和年幼时就常听母后提起恒王的风姿,心中仰慕已久,今日恒王大婚,景和在此恭候只因有一份贺礼想要亲手献给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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