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梁半仙儿内心也是挣扎的,为什么呢?
  这话还要从半月前说起,赶上农忙,梁愚的老丈人家种着十几亩地,就说请梁家去帮把手。
  梁半仙儿的名声别说桃李庄左近了,就是在白狼县也是响亮的。
  能嫁进梁家做媳妇,谁不说她一声好福气?
  可也只有进门了才知道,梁家看着有房有地,出去人人敬着。
  其实内里真是啥也没有,一家子吃穿杂事都在她一个人身上,日子久了难免有怨气。
  得知梁愚难以继承家传手艺,梁愚的娘子更是对以后的日子没了指望。
  梁半仙儿想让四岁的孙子拿刻刀,做为儿媳妇,她不敢顶撞公爹。
  但是做娘的,心疼孩子乃是常情。
  恰好娘家捎信,梁愚在孩子的事情上不松口,梁张氏一气之下带孩子回娘家去了。
  梁半仙儿上有老子要照顾,下有愚笨儿子要操心,这段时间已是心力交瘁。
  梁老爷子可能也是感知到自己大限将至,深夜难眠时,父子俩闲聊还真说起过收一个敦厚灵秀之人传承手艺。
  等梁愚的儿子长大一些,即便梁半仙儿自己拿不动刻刀,也还能有个师兄能指望。
  不过父子俩最初把目光放在本族之人身上,奈何梁氏族人从三岁到三十,没能选出来合适的,一个都没有。
  第253章 梁家窘境
  梁愚自然也知道自己天赋有限,家中来来往往的年轻人,都是闻着腥味的猫。
  他倒不是多舍不得,只是作为唯一子嗣,从小到大被寄予厚望。
  到如今赤裸裸的现实摆在面前,坚持了二十年呐,突然间难以平常心接受罢了。
  父亲要收徒,他怎可能不知?
  梁姓人没有合适的,选一个外人,心里还是过不去那道坎儿。
  叶家兄弟上门的时机很巧妙,难保不让人怀疑,是否是善于钻营打听之辈,在哪里听到什么风声了。
  而且更巧的是,叶福禄这个孩子,就像凭空送来的好徒弟人选。
  这么多巧合,梁半仙儿心中打鼓。
  福禄跪在地上没动,观梁半仙儿神色就知道,收徒之事不是没得谈,是他还有顾虑。
  “梁先生,我叶福禄可起誓:
  一,此生绝不外传先生所授技艺;
  二,若学有所成,将来定悉数还给梁家后人,直到有人能继续传承;
  三,不会以此技法行不义之事。
  福禄所钟爱,唯机巧木刻本身,无其他杂念。
  梁先生若不放心,自可留福禄在侧考验积年。
  福禄,愿行弟子之礼待先生。”
  一番话,撼动三个人的心。
  梁半仙儿心中愿意了九成,还有一成是对人性的提防。
  堂远则是感叹,他六弟啊,豆丁大的一个,就这么一眨眼间长大了?
  门外的梁愚,内心是最复杂的。
  被祖父和父亲放弃,他不甘。
  同时让至亲失望,是他无能。
  可以有个中意的徒弟,他为父亲高兴。
  若是个本分守诺之人,他也算上对得起列祖先,下无愧子孙。
  梁半仙儿终究还是收下了叶福禄。
  不过因为福禄年龄小,一般孩子这个年纪尚未定性。
  所以他提出几个附加条件。
  第一条是要随他一起扶助贫弱。
  第二条是福禄可以叫梁愚师兄,可以叫他师父,但是喝下拜师茶之前,叶福禄只能算是挂名弟子。
  堂远有点不舒坦,六子跪了,磕了,咋还能差一步呢?
  至于梁半仙儿的要求?在堂远看来都不是事。
  赚钱有他叶堂远,种地有大哥,将来承哥再去衙门谋个差事,家里用不着六弟出力。
  福禄欢喜地喊了师父,小少年就算开心,也是含蓄地笑,看着秀气腼腆。
  梁愚适时敲门而入,言道住处都收拾好了。
  福禄正式见过师兄,从此他们便是同门了。
  兄弟俩被安排在厢房睡下,堂远以为六弟还会保持毫无波动的样子。
  结果关了门窗,这小子开心的在床上打滚儿。
  “啧啧啧~哎呀,我还以为你不在意呢,到底还是个孩子。”
  福禄单手趁着撑着头看堂远笑,十岁的男孩儿,只有面对兄弟姐妹时,才会放下防备和疏离。
  “三哥,我就说能成的吧,这下放心啦?”
  堂远躺在福禄身边,俩人横在床上聊天。
  “你呀,应该是走了狗屎运。
  在梁家,嘴要甜,眼要活……”
  堂远把能想到的处事经验都絮叨一遍,一直到子时才睡下。
  翌日清晨,兄弟俩起床等候梁半仙儿。
  福禄要留在梁家,堂远得回家收拾福禄的换洗衣裳和口粮。
  堂远回到家时,地里的草还没拔完。
  主要的都在五里川,十几亩麻田虽然不用管,但是种了粮食的几亩很荒。
  开荒地头一年的累,超出了他们几个孩子的想象。
  那土里像是埋藏了数不尽的种子,就算天不下雨,野草该长还是长。
  反观那些孱弱的苗,不救一救真看不下去。
  得知六子真的可以向梁家学习雕刻,一家人开心了好几天。
  那晚去练功时,万成还问起家里有啥喜事,值得他们几个都扯着腮帮子乐。
  叶青竹道:“师父,福禄跟梁半仙儿学雕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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