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尤其是她房里正对窗的书桌。各式各样的书籍遮住了大半扇窗,桌面常年照不到阳光,像高塔之上的阴暗囚室。
  那只黑色密码箱被放在桌面中央。
  ……
  闻无眠在浴室吹头时,手腕重重在洗手台上磕了一下。但是一不痛,二不见伤口。她没太在意。收好吹风机,掏脏衣服口袋时,和伏城名片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张扑克牌。
  扑克牌背面由无数个黑色开盖的小盒子组成,看久了令人眩晕。正面的两个对角写着阿拉伯数字2。
  “这是……”她顿了下:“之前那个地方的扑克牌?”
  自己怎么把它给带出来了?
  而且,这张扑克牌和破军给的还有些不一样。它没有任何花色,不知道是黑桃、红桃、方块或梅花。牌中央的花色部分是一个扭曲的英文单词——
  abandon。
  这个英文单词是手写体,就像有人故意用手指把喷溅在墙上的鲜血勾画成这个样子。
  她把它放在洗手台上,正反面各用手机拍了一张照,保存在相册里。
  扑克牌在浴室瓷白的灯光下,散发着不怀好意的微笑,似乎在警告她一切才刚刚开始。
  *
  伏城约的拖车是上午十点。闻无眠晨跑结束,吃完早饭洗完澡,刚好在电梯里遇到端着咖啡打着哈欠的他。
  “早啊。”他很自然地跟她打招呼:“昨天本来要早睡,但好兄弟失恋,只能跟他开黑到三点,困死我了。”
  闻无眠有晨跑锻炼心肺的习惯,从不熬夜,也不打游戏,这会没话可说,就“嗯”了一声。
  “刚拖车的跟我打电话,说他那车坐不下两个人,我现在打个车吧,”伏城并未将她的冷淡放在心上,笑嘻嘻拿出手机,“咱俩跟在拖车的后面。”
  “不用,坐我的车。”闻无眠率先走出电梯,“拖车的电话发我。”
  ……
  一辆头被撞得稀烂的骚粉色跑车停在平台上,被黄色的拖车专用车拉着跑,路上吸引无数目光。闻无眠开着纯黑suv,紧紧跟在后面。
  “啧,”副驾驶的伏城多愁善感,“爱妃这是为朕挡了一劫啊。”
  “……”闻无眠对他的戏精行为再次无话可说,专心开车。
  “我昨天看你朋友圈了,想不到你还会紫微斗数。”他喝了口咖啡,又开始讲话,“能不能给我算一算?看看我死了个女友后能不能一飞冲天、飞黄腾达。”
  闻无眠看了他一眼。
  他今天没戴眼镜,长发绑了个高马尾,将浓墨重彩五官的优势放到最大。身上套着件宽松的白色印花衬衫,外面是一件长款薄风衣,衬得身形修长挺拔。无论是脸,身材,还是穿搭,都属于走在街上被人加爆联系方式的一类。
  唯独衬衫是好死不死的扑克元素印花。她现在看见扑克就头疼。
  再看向面前那辆稀烂的骚粉色,头疼变本加厉:“行。回去把出生年月日和地点发我,我帮你看看。”
  “好哦。”他又喝了一口咖啡,长腿交叠,跷起二郎腿。“好无聊啊,能不能放点歌听?”
  他一副大爷做派,问东问西,闻无眠习惯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开车,从没体验过副驾驶坐了只麻雀的滋味。
  但考虑到自己刚砸死了他的“女朋友”,她反常地没觉得烦,并且直接给他升级服务:“手机连我蓝牙,想听什么自己放。”
  音响响起一声“蓝牙连接成功”,伏城摇头晃脑地开始选歌。
  她下意识看了眼这只灰“麻雀”的动作——
  他高举手机到遮住双眼的位置。袖口的衬衫滑落,露出极有骨感的手腕。腕骨的青筋蜿蜒而上,靠近脉搏的地方有一块明显的淤青。
  车内响起某著名特摄剧激情澎湃的片头曲。第一次听这种歌的闻无眠一瞬间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去拯救地球。
  “……”
  一小时后,车行得出结论:完全报废,修不了,建议直接商量赔偿。
  闻无眠看着八十多万的赔偿建议书,嘴角抽动。伏城脸色也不好,一下车就没话了,一小时里溜了四趟厕所,对工作人员的问话也爱答不理的。
  在他第四次回来后,草草扫了一眼八十万的建议书,随手塞进口袋,像塞广告传单似的:“我们私下解决。”
  接着,示意闻无眠可以走了。她天经地义再次充当回程司机角色。
  回去的路上格外安静。既不放歌也不叽叽喳喳。在离小区还有三点五公里时,才听见他开口:
  “破军是不是跟我命里犯冲?为什么我今天那么难受。”
  闻无眠朝声音来源瞄去一眼。伏城脸色苍白,脑袋靠在车玻璃上,额上冒出冷汗。连声音都因虚弱而哑掉几分。
  一个小时前还好好的,突然猴子变病猫。她打着方向盘,复盘并分析原因:“你早上摄入了大概250毫克的咖啡因,考虑到昨晚睡眠不足,可能是咖啡因刺激到了本来就脆弱的肠胃。也可能是馥芮白里的牛奶品质不好,你不嫌麻烦可以打电话投诉争取赔偿,或者……单纯是你自己乳糖不耐受。”
  “……”伏城眨眨眼睛,缩在副驾驶,听完她这一串,完美找错重点:“你还关心我喝什么咖啡。”
  “这也算关心吗?”她拐了个弯,面无表情:“看一眼就注意到了。”
  “停车。”
  哪知伏城伸手敲了敲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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