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江山趋于稳定,武将的作用便会降低,很多武将出身的勋贵哪怕祖上力能扛鼎,子孙后代也会疏忽武技上的教养。
  国公府对子孙有骑射武艺的课程,可魏琪从来只是混过去。
  人以群分,他交好的人自然也都是与他相同的,纨绔巨多。
  许活这样厉害,魏琪还未开口先怯三分。
  而方景瑜年纪小,更慕强,自己都没察觉对许活生出了一丝崇拜。
  “魏三郎。”许活视线又移向个头不高的方景瑜,“方小郎君?”
  方景瑜强撑镇定,像是大人一般拱手行礼,“见过许郎君。”
  许活微微点头,再次看向魏琪,直接问:“魏三郎,昨日才见过,今日再次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魏琪不是真的无所顾忌,犹豫道:“确实有事,可否借一步说话?”
  许活请他和方景瑜去她的书房。
  婢女奉茶后便退下。
  魏琪又犹豫地看向方景瑜,显然想让他也暂时避开。
  许活轻轻挑眉。
  方景瑜不动,他就是来看着魏琪的。
  许活端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茶,还轻轻闻了闻茶香,丝毫不急。
  魏琪没法儿在平南侯府赶人,只得当方景瑜不存在,起身对许活深深一拜,道:“许郎君,可否请你退掉和表妹的婚事?”
  许活摇杯的手一顿,淡淡地抬眼看着他,“退婚?”
  方景瑜吓得呆住,听到许活的声音回神,气得跳下椅子,质问:“你凭什么退我阿姐的婚!”
  魏琪急急地开口,试图说服他,也说服许活:“许郎君,你需要一个妻子,谁都可以,可表妹不一样,她像一朵莲花一样柔弱美好,离了国公府会缺水而枯萎……”
  “你才会枯萎!你少咒我阿姐!”
  “你根本不懂静宁。”
  “那是我阿姐!”
  魏琪摇头,“你读过她的诗吗?知晓她的内心吗?她不同于一般娘子的俗气,是这世间灵魂最澄净的女子,她不该沉寂在侯府和许郎君你的身边。”
  “你!你强词夺理!你这是害我阿姐的名声!”
  魏琪看木头一般看他,“你们眼里只有虚名吗?你在禁锢她。”
  方景瑜到底还小,虽聪慧,可阅历有限,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反驳,气得眼里浮上泪水。
  许活听到这里,方才放下茶杯,“魏三郎,想必你今日前来,你的长辈并不知晓。”
  魏琪默认。
  许活对他那些论调没有任何兴趣,直截了当道:“我们侯府本就无辜,若想退婚,请贵府长辈来我侯府请罪退亲。”
  “这怎么可能?”
  魏琪清楚,府里绝对不会这么做。
  许活冷声问:“那你是想教我认为方小娘子与你有私情,坏她名节,侯府弃之如敝履,你们便能恢复往昔?”
  “胡说!”方景瑜很怕,语无伦次,“他胡说!”
  魏琪也飞快地摇头否认,“不是、不是的……”
  他转而指控许活:“你们觉得国公府算计你的婚事,逼迫你们联姻,你们为了报复才选表妹,可她是无辜的,我不能眼睁睁看她受累而不顾……”
  方景瑜睁大眼睛,才知道竟然有这些缘由。
  “没想到魏三郎你知道……”
  既然知道,许活便更加直白,“这不是你我或者三个人之间的事,许某还是那句话,侯府不可能自愿背骂名退婚,除非贵府请罪退亲,亦或是魏三郎不管不顾,彻底坏了方小娘子的闺誉,婚事作废。”
  方景瑜慌急,“不可以……”
  许活似乎对一个无辜女子的命运置身事外,冷漠无情,“侯府不在意娶谁,我也不介意魏三郎试试。毕竟就算婚事继续,侯府心有芥蒂磋磨方小娘子也有失风度。不过婚事若是顺意取消,届时方小娘子要以死证清白,与侯府无关。”
  魏琪整个人惊慌失措。
  这不是他想要且能够承担的后果。
  方景瑜急哭,捶打他,“你跟我阿姐有仇吗?你要害死她!我跟你拼了!”
  魏琪下意识地推开方景瑜,逃出去。
  方景瑜跌坐在地,泣不成声。
  许活没有处理哭鼻子小孩儿的经验,便冷眼看着,等他哭累停下。
  第8章
  方景瑜嚎啕大哭许久,一直哭,一直哭……哭个不停,有些抽搐。
  若是寻常孩子任性的哭闹,许活多少会有些不耐。
  不过方景瑜……
  许活却越来越饶有兴趣。
  方景瑜才九岁,只有一个至亲姐姐,可以说是相依为命,骤然面对今日的情景难以承受而崩溃,实属正常。
  但他只会懦弱的哭,在许活这里,便是无能。
  方景瑜的表现不一样,他哭得越久,越是伤心,一些刻意的成分越是暴露无疑。
  他非常能哭,嗓门和音调只在中间某一刻有过些许变化,其余时间眼泪一直流,抽噎没断过。精致的小脸满是湿濡,配上时不时地抽噎颤抖,格外容易惹人疼惜。
  很明显,他在故意引人同情。
  这种方法,需要针对特定的对象,比如朱振或是魏琪那种人,很大几率非常有效。
  许活这样冷静到冷漠,绝不会同情别人损害自己利益的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好名声当然愿意对方氏姐弟的遭遇表示怜惜,但更能令她感到愉悦的,恰恰是方景瑜的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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