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只提出过几次建议,都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只是觉得没必要给别人添麻烦。”
  这是他一直以来做事的方式。
  而且,他也不喜欢麻烦。自己的事如果不做的话,被人厌恶是很正常的事。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谁有义务为别人而服务。
  他没解释太多,只是视线移动到医药箱旁边,那里摆放着的固定花瓶让他目光停留。
  然后,程昱利看到他拿出了手机,对着里面的花拍了一张照片。
  这个动作引起了他的好奇。
  他能感觉到,舒星未落在花上的眼神和看其他东西不太一样。
  “这是百合。”程昱利问道,“你喜欢这种花吗?纯洁的爱。”
  “……这样吗。”
  “你不知道吗?”
  “不太了解。我帮别人带过花,然后他又送给了我这样的花。”
  程昱利陷入了沉思。
  愿意帮别人带花……挑花其实是一件麻烦的事。
  即使按照要求买来了需要的花,也可能因为花绽放的程度而让人不满。
  难道对方是不会麻烦别人,但别人麻烦他没关系的那种类型吗?
  可是看得出来,事情不是这样的。
  因为对方身上有种淡淡的隔离感,难以开口提出什么要求,一般人会直接被劝退。
  而这种冷漠的感觉只可能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在乎的东西,就不会觉得麻烦。
  也就是说,那个让他愿意带花的人很重要。
  舒星未的身边有这么一个面容模糊的人存在。
  不知道为何,程昱利的心底忽然浮现出了一种悚然的不安。
  即使极力分辨,也无法判断愿意。
  就像有什么危险的、恐怖的庞然大物在某个地方,让周围都笼罩了阴冷的湿气。
  程昱利打了个寒颤。
  没有更多考虑的时间。
  他看到舒星未在告别后关上了病房的门,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
  舒星未处理完伤口后,选择病床上睡觉。
  发生的事情太多,身体传来的阵阵的疲惫感,让他充满了困倦的睡意。
  就算管控局同意他当天回去,他应该也会选择请假,第二天不去上学,彻底休息一天。
  虽然病房里没有开空调,但是却很温暖。
  意识很快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听见了有人打开门的声音,睁开了眼睛。
  “你错过了晚餐。”
  来的人用那种批评的声音说。
  舒星未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他——那个生理上的父亲。对方身着西装,头发明显精心打理过,没有像大部分中年人那样发福,一看物质条件就很优越、过得很好。
  他没说话,对方走进病房,环视了一圈,面露嫌恶,挑挑拣拣才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
  “你是故意的吗?”他说。
  什么意思。
  “别和那个女人一样,尽学不好的东西。”
  他语气不屑,“就算是装病,我也不可能为了你改变计划。”
  见舒星未不说话,他盯着他继续说道。
  “你不知道这次晚宴有多重要?这明明是你回到我的生活中最好的时机,但你却因为装病错过了。你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东西。”
  啊。
  是这件事。
  舒星未记得不久前,这个男人给自己发了短信、还打了电话。
  他不想知道对方在做什么、想做什么。
  虽然父母并没有离婚,但是他已经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当然不可能去参加什么晚宴。
  【晚宴,好高级的词语。】
  谁能知道这个满口脱离现实用词的男人,之前和他们一起住在破旧小区里、挤在他现在住的那个宴旧对面的狭小房间里——记忆里,一切发生改变就是在公司开始盈利以后。
  明明是一起创业,但是却以“家里的孩子需要人照顾”,让自己的妻子退出了公司。如果不是当初后者把自己股份的一半转给了舒星未,他想对方是根本不会记得自己的。
  “你知道吗?这里也是妈妈住的医院。”
  眼前男人斥责的声音戛然而止。
  舒星未微微一笑。
  “妈妈什么不记得了,即使看到我来看她,也不会做出什么反应。但是,妈妈上次却对着我的脸说了一句话。你想知道吗?”
  不等对方做出反应,他就已经继续说下去了。
  “她说,她还记得你说的话。”
  “还有啊,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你的。”
  渗人的寒意从房间里蔓延开。
  但舒星未只是微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本来就已经是夜晚,病房又没有开灯,让后者看不清舒星未模糊的眼睛。
  窗外,住院部的某一盏房间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那里浮现出了一道人影。
  它静静地立在窗前,简直就好像是在远远地看着他一样。
  这一切让后者内心恐慌到了极点,他急于打破此时的可怖氛围,脱口而出道:“说什么不会放过,当初明明是她自愿的,为什么要记恨我啊!是她自己愿意听话的,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只是想要更好地生活而已!”
  “在我看来,现在的你不是和她选择了一样的路吗?你应该是最理解她的吧!因为你正在完全自愿地付出——为了那个叫做宴旧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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