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向榕把这份评语从头到尾看了又看,盯着每一个字不放。报告之后将放入档案,送到向榕考取的学校里去。向榕回家后,逐字逐句地把评语默写下来,交给向云来。
  他好牛。他在海域里跟我聊天的时候,一点儿都没提到过什么矫饰和美化。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向榕目光灿烂,他比你厉害,是不是?你看这里!他说你是保护欲过强的家人。
  他当然比我厉害。向云来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秦戈怎么还隐隐地批评他?他俩不是朋友了么?这种偷摸给妹妹打小报告的感觉,很让他羞愧,但看出来也很正常吧,你毕竟巡弋了两次,龙游写的上一份报告也很不错啊。
  向榕:和你写的那些东西相比,这种才是最正式的结论性报告吧。
  向云来正色道:大姐,我还没出师。
  向榕:你上次不是这样说的,
  两个人又闹起来。向云来按着她肩膀:榕榕。
  这是说正事的语气。向榕收起打他的手:你说。
  我跟任东阳分开了。向云来说,是真的分开了。他最后让我快滚。
  向榕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直到向榕通过巡弋,向云来才敢开口,怕得就是会让已经足够紧张的向榕又多一层压力。但向榕没有向云来想象中的欢喜,她问:任东阳没有为难你?得到否定的答案,她又问,他怎么这么干脆?
  向云来:不要深究,之后怎么处理,是我的事。榕榕,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海域里的那些任东阳全部释放了。
  向榕一点没放松,眼泪淹没她的瞳仁。她没让眼泪掉下来,艰难地扁着嘴巴:他他会不会生你气?他说不定还会想新的法子来要挟你,比如我们以前还有我们接受他那么多帮助,要还的吧?我也去打工,秦小灯说她打工的地方需要暑假工,我去挣钱,我也一起还,好不好?
  没有的事。向云来说,开店的钱,还有他之前零零碎碎给我们的生活费,我早就还清了。
  他揉着妹妹的头,心里百感交集。关于任东阳和他的这段关系,他忌惮的是任东阳会毁掉向榕来之不易的户籍,夺走向榕参加考试和离开王都区的机会,而向榕考虑的始终都是向云来。
  他也被向榕的眼泪弄得心里头一片酸胀。他抱着向榕嘀咕:没事的,没事的我们都会越来越好。打什么工,不许打工,你以后可以打一辈子工,考完试给我出去玩。
  向榕: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办?万一任东阳真的
  --我保护你哥哥。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隋郁不知何时靠门站着,抱着双臂的倜傥姿势。
  他走过来,抓起两张纸巾,一左一右地擦兄妹俩的眼泪。姿势是粗鲁的,动作却很温柔。向榕止住哭泣,她要去学校了。她临走时一步三回头,向云来巴巴站在门口目送,两个人此时此刻愈发觉得生命中果然只有彼此是最可信最亲近的人。
  别欺负我哥!向榕指着隋郁说。
  隋郁:尽量,尽量。
  眼看向榕消失在街角,隋郁立刻把向云来拉进店铺,另一只手哗啦将卷闸门一拖到底,铺子成了密室。
  你跟任东阳分开了?他眯着眼睛问,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97章
  和电视剧、小说中总有一个明确开头的恋情不一样,向云来和隋郁之间的关系,像沿着陡坡一直下滑的石头,他们两个人都说不清楚开端,也不知道如何收尾,只是一味放任石头不停滚落而已。
  那个无法定义,但可以让他们深入纠缠的概念,如同向云来以往所理解的那样,总是模模糊糊的。
  反正他一直以来的人生都是这样过来的。
  不确定意味着不必承担责任,当然也不必承担随之而来的、必然的痛苦。即便伤心难过,只要在心里想几遍其实我又不是认真的,一切就能忍耐过去了。
  他认为隋郁也是不在意这种事情的。隋郁对他表露好感的时候,根本不在乎任东阳和向云来之间仍是恋人。于是向云来也理解为,隋郁不需要感情中的承认和确定。隋郁跟自己一样,只要从模糊的感情中获得快乐和兴奋就够了。
  他说:我以为你对这些无所谓。
  隋郁认真想了想:对,我确实无所谓。不管你跟任东阳是什么关系,不管你跟谁在一起,我都会把你拐走。即便对方是你那个词中文叫什么,印刻效应?即便你跟对方有印刻效应,即便你们已经通过程序成为伴侣,我也一定会拽走你。
  向云来:你果然很疯。
  隋郁:你觉得我看那些怪物看了二十多年,真的能像正常人一样吗?他几乎把向云来逼到角落,只要我确定你对我有意思,我就会那样做。
  向云来吃惊:你还挺讲道理。我以为你会疯到强取豪夺,把我绑回你的庄园和小岛压寨。
  隋郁正色道:我不会做那种事。我要你一直开心,我想看你笑。他捧着向云来的脸,鼻尖相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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