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王刺史现在还在严望飞手上。
  这家伙从浮州脱身后,第一时间回到麓山将王刺史带走,估计是想给自己留个筹码。
  严望飞截下王刺史,他被迫离开姜州,一路匆忙,家中保不齐就有什么没有藏严实的东西被发现。
  暗探从王刺史府上出来后,又在姜州城里来回迂行。
  很快就有人开始追杀他。
  他径直出城,一路向留州逃来,再没去别的地方。
  一直到留州城外黄池军军营附近,他的坐标点彻底消失。
  彼时已是深夜,他与自己的小家相距不过百里,终是天人永隔。
  杜宣缘垂眸,折回去对比着他在姜州城内来去的路线,自己做下的疑点标记里一共有四处重叠。
  她特意跑留州这一趟,可不是为了吃穆骏游和孙见松陈年旧瓜的。
  在穆骏游收到孙见松来信前,杜宣缘就发现留州刺史突然回到辖地,除了他,其他各州刺史还在姜州待着。
  彼时杜宣缘只是有些疑虑,对此多关注些。
  随后看见孙见松的来信,杜宣缘才推测这名暗探从吴王阵营获得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并且至今没有追回,吴王便令留州刺史回去搜寻。
  杜宣缘看着地图上逐渐静止的坐标点,突然起身。
  吴王对黄池军也一定有关注,择日不如撞日,不如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去一趟姜州,免得迟则生变。
  真是一点懒也偷不得。
  尚在睡中的孙见松突然惊醒。
  夫妻二人都熟悉军旅生活,平日里常常住在黄池军营中。
  洛津景茫然支起身看向他:“怎么了?”
  “好像有马蹄声……”孙见松侧耳细听。
  “大半夜的。”
  孙见松已经起身披上衣服向外走去。
  他刚刚掀开帐帘,就远远瞧见一道黑影,矫健的身姿高高跃起,直接蹦出营外半人高的拒马,在夜色中向外奔跑。
  孙见松:?
  他是不是没睡醒?怎么有马这么轻松就跳过军营特制的拒马啊?
  “怎么了?”洛津景随后而至。
  “有匹马跳了过去……”孙见松手指营外,可他指着的方向却空空如也。
  眨眼的工夫,那道黑影已经不见一点儿踪迹。
  “你别是睡糊涂啦。”洛津景不信,“黄池军的拒马,纵是玉麒麟也跃不过去。况且营外皆是平地,它哪能这么快就跑到不见背影?”
  孙见松闻言茫然地挠头。
  不过下一秒他突然一抬头,快步向后边马厩走去。
  马厩里的马儿都是醒着,洛津景那匹玉麒麟瞧见主人,立马发出亲近的呼哧声,向洛津景蹭来。
  洛津景摸摸马鬃,转头看向孙见松。
  此时他正站在一道空位前,拧着眉头沉思。
  “这是……”洛津景环顾四周,“陈御史那匹马?”
  她回忆那匹瞧起来极其寻常的马儿,迟疑着道:“方才是陈御史出营?”
  孙见松抿着唇,终于泻出一口气,道:“无事,咱们回去继续睡吧。”
  洛津景顶着一脑瓜问号。
  她一面和孙见松回去,一面问:“今日下午你们做了什么?找回场子没,*明天还需不需要我回避?”
  说话间带着些调侃意味。
  孙见松尴尬一笑,又越过下午的意气之争,正色道:“说了些正事,她有自己要办的事情,我们不必管她。”
  “哦?”洛津景挑眉,“你是打算袖手旁观?”
  “旁观不了。”孙见松长叹口气,“吴王恐怕要有大动作,我黄池军必要枕戈待旦。”
  洛津景想着,忽然道:“今日出城我倒是瞧见刺史了。”
  孙见松默不作声。
  她又道:“你这戈要对准谁?”
  “能对准谁啊。”孙见松无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洛津景皱眉:“你前些日子不还怀疑穆旗奔有异心吗?”
  孙见松思索着道:“我看他们这兢兢业业的模样,倒像是在奋力为今上做事,试图取信于今上。”
  “这不是好事吗?”洛津景道,“得信于圣上,江南才可安宁。”
  “是。”孙见松敛下一丝无缘无故生出的隐忧。
  。
  飞驰的骏马只在夜色中留下一道残影。
  杜宣缘瞥了眼稍稍移位的孙见松坐标,见他又回到营帐,便将注意尽数放在前往姜州的这一路。
  那匹马被拴在城外一处了无人烟的密林里。
  杜宣缘根据那名暗探的路线,又规划出一条姜州城内的行进路线。
  在姜州住的那几天,杜宣缘对城中宵禁也略有探听,再结合这条路线,入城后更是轻车熟路。
  她迅速摸排着自己标注的那四个点。
  靠近姜州城外围的几个地点被一一排除,杜宣缘看着最后那个距离吴王府极近的点皱眉。
  灯下黑吗?
  杜宣缘时刻注意着吴王府周围的动向,向最后一个地方寻去。
  果然!
  杜宣缘侧身穿过一道极窄的过道,周围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她确认自己站在暗探当日所在的地点后,伸手顺着两边的墙面摸索。
  终于,她触到一块突出的砖头。
  指尖从砖头周围划一圈,没有什么土灰的触感,干净的砖缝说明它最近被新挪过,杜宣缘拔出青砖后,便从后边的空隙里摸到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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