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即使心中早有预料,可这样的事情真真切切发生,还是叫本就多愁善感的小陈太医是很萧瑟。
  他一声不吭,杜宣缘也不知道他在为什么神伤,只好走到他身边,先老实交代自己做的“坏事”,真诚地道歉着:“不好意思啊陈仲因,把你户口本搞没了。”
  虽然不知道“户口本”是什么东西,但陈仲因也没问,单是摇摇头,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只看他思索片刻后,看向杜宣缘道:“你方才那话,有点耳熟……”
  什么话?不就是“可此身毕竟是父母生养,终无以为报”吗!杜宣缘这个“抄袭者”心里门清这词儿是从谁那里复制来的,她还装傻充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到底是老早以前发生的事情,陈仲因这个“原创”也记不大清楚,他知道杜宣缘说这话绝不是出自真心,便越过这个话题,又道:“你若从陈家除名,应当去皇城衙门报备、公证,单一个决绝书恐怕不够。”
  “不着急。”杜宣缘眯着眼笑。
  陈仲因蹙眉:“可若是不及时报备,陈家将你除名后,你的户籍不明,有心人到官府告发你,你会被带去审查。”
  他显然是看透了自己所出身的家族是什么德性,担心杜宣缘会被他们找麻烦。
  杜宣缘眨眨眼,道:“你信不信,陈家一时半会不会将我轻易除名。”
  陈仲因思量片刻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可他总耐不住要操心,嘴上不再喋喋不休,就是他的心事全挂在脸上。
  杜宣缘捏着他的嘴角上提,笑嘻嘻道:“不必担心,相信我,我还怕擅作主张你会生气呢。”
  陈仲因将她两只爪子捋下来,正经着说道:“我知自己性情软弱,不常与人动干戈,只是今日之事,我确实有些生气。”
  杜宣缘并不着急说话,不论是解释还是掩饰,她微笑着看向陈仲因,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陈仲因没有察觉杜宣缘别有深意的目光,自顾自道:“我非是生气杜姑娘的自作主张,只因杜姑娘对我刻意隐瞒,除了今日之事,其实应当还有许多,只是条条件件,我实在无力一一分辨……”
  他瞧起来很是落寞,可实际上陈仲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因为这件事不满——单单这件事,他不希望杜宣缘再骗他——他只能归结于人都是讨厌欺骗的,至于其它,他当真是无力也不敢去思考了。
  “好啊。”杜宣缘笑眼一弯,“我答应你,自此以后再不骗你,如何?”
  陈仲因怔怔看向杜宣缘,惊喜与失落交织着纠缠在他心间,他想不通这复杂的情绪,只能这样呆滞地盯着她。
  “麻烦解决啦。”杜宣缘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把他的魂儿叫了回来,“我出去转转,一起吗?”
  “不……”陈仲因下意识推拒。
  “那你有什么要我带的东西?”杜宣缘又问。
  “……”陈仲因莫名停顿一会儿,不知道脑子里又是什么天人交战,最后只吐出与从前无异的“不必”二字。
  杜宣缘将方才素雪送来的漆匣递给陈仲因,一如往常将她所得毫不犹豫地交到陈仲因保管。
  看着她步履轻快地出门去,陈仲因想:她大抵是信任我的……
  这般想着,那些紧紧勒着心脏的情绪莫名散去,如云销雨霁般豁然开朗,陈仲因不自觉露出笑意,捧着漆匣回房藏东西去了。
  杜宣缘走出没多远,便脚下拐弯,进入一处幽暗的小巷中。
  第43章 源代码
  即便是繁华如皇城,不起眼的小角落里也总是聚集着那些叫朱门掩鼻的“小跳蚤”。
  脏兮兮到看不清面容的小乞儿扎堆争抢着什么东西,不速之客的到来显然并没有惊扰到他们——他们自觉一群野狗一样的小畜生吓到来者的可能性倒是更大。
  可来者并未嫌弃地远离,只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平静地看着他们。
  “你想干什么?”最终抢到半个脏馒头的小孩警惕地盯着来人。
  那人轻笑一声,道:“来做各位的客人。”
  “客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人脑子有病,他们这种衣服没得穿、食物没得吃的乞丐,能有什么客人?
  “叮——”
  一枚铜钱划出一道优雅的抛物线,落到那位“胜利者”身前的地面上,所有小乞儿们几乎眼放绿光,紧紧盯着那枚铜钱,好似随时准备上前抢夺。
  “不要急着动手。”杜宣缘晃晃手中的钱袋,铜钱相撞的声音格外悦耳,“我说一句,你们学一句,谁学得好谁得一枚,如何?”
  这些乞儿们相互对视一眼,慢慢向杜宣缘靠拢来,只是看他们的目光与动作,不像是打算乖乖听话。
  杜宣缘早有所料,将手中钱袋一收,泰然自如地看向他们,笑道:“想试试看能不能抢到吗?事先声明,一旦你们决定动手,我可不会再给你们赚钱的机会。”
  这群小乞儿们显然犹豫了。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后退,其他小乞丐也纷纷放下警惕的架势,乖巧地站在原地仰望着杜宣缘,瘦骨嶙峋的面颊上让一双双眼睛格外突出,他们紧紧盯着杜宣缘时,像是饥肠辘辘、用目光剖析着猎物的狼崽,又像是可怜巴巴、期待垂怜的小狗。
  杜宣缘在这些脏到看不清面孔的脸上扫视一通,目光微顿,又掂量着手中的钱袋,道:“每句话我只说一遍哦,谁复述得好谁就有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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