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杜宣缘知道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但这个世界并没有一套成文的剧情。
  它更像是一个集古早网络虐文小说热梗为一体的垃圾桶,只要符合系统的男主条件,都能获得追逐女主的入场券,在系统的推动下和女主展开一轮又一轮又臭又长的“虐恋”,至于最后谁会从中取胜,还没有一个定论。
  所以系统那些千奇百怪的技能也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逻辑,毕竟这个世界本身就不符合逻辑,系统用它强大的能力足够自圆其说。
  然而杜宣缘从始至终都不想跟所谓的男主玩那些不合逻辑的虐恋情深,此时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系统地图左下角。
  距离女主这个坐标点的千里之外,那个名为苍安县的地方,还有上边两个金光闪闪的男主标识。
  早晚有一天,她会回到那里——回到她出生的地方,去取他们的项上人头!
  第7章 观察
  杜宣缘在并不大的太医院里游荡一圈,将此地的布局以及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出来是干什么用的地方在心中暗暗记下。
  自然,是做出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到处晃荡的。
  不少人撞见陈太医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青天白日见鬼了。
  面色苍白、浑浑噩噩,走路都是打着飘的。
  本就跟陈仲因不甚相熟的同僚们纷纷躲着他走,生怕这位一日之内历经起起伏伏的小太医一不小心死自己面前。
  杜宣缘在太医院里跟个游魂一样转了三四圈,一来是为了巩固脑海中的记忆,省得后边走错地方;二来嘛……
  她抬头,看向面前的“独立办公室”,故作犹豫地走了进去。
  老头,你中途把我拦下来,暴露了你办公室的地址和对小陈太医的赏识,可别怪我这暂时无家可归的癞皮狗赖上你。
  张渥已经瞥见过“陈仲因”路过好几次了,他看着这孩子神思不属的模样心中暗自叹气。
  太医院院正与院副的“独立办公室”设计得很好,打外边走过看不到里边在做什么,但里边的人可以通过某个特定的角度看见外边的踪迹。
  得益于杜宣缘时刻保持的精湛演技,张渥只看到她犹豫、为难、羞惭的模样。
  杜宣缘进来后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做好周全的礼数,然后就跟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原地。
  张渥见这个平时沉稳到木讷的孩子眼眶通红,像是被看不见的压力逼到无路可走,只好站在这里,却憋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杜宣缘确实在憋,憋气,憋到满脸通红,生理盐水蓄在眼眶里,让自己的表演看起来能有多真就有多真。
  “院副,我、咳咳……”憋过头了,突然开口不小心呛到口水,但看上去就很像紧张急切。
  她拿袖子遮挡,压抑着自己的咳嗽声,等缓过劲后又羞愧地看向张渥,仿佛她刚刚的失礼举动罪不可恕一样。
  面对这样乖巧可怜的孩子,就是铁打的心也要陷下去一块。
  张渥虽然依旧板着张脸,但眼角眉梢明显柔和许多。
  杜宣缘心里有数,又添了把“以退为进”的火,讷讷道:“晚辈无意叨扰院副……”
  说完就行了个礼准备退下,以展现她反复无常的举动背后那颗倔强无措的心。
  果然,人还没迈过门槛呢,便被张渥叫住。
  这位一向刚正不阿的院副难得带上几分温和,对她道:“你若有为难之处,尽可直言。”
  杜宣缘心里狂喜,面上依旧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晚辈、晚辈糊涂了,记不得回房的路。”
  她贼兮兮得实话实话,但张渥被她一通做派误导,不仅不信杜宣缘的“实话”,还难得体贴一次,猜测起“陈仲因”有什么难言之隐来。
  张渥看着面前局促不安的小辈,目光落在颜色不甚鲜亮的太医院医使官服上,如炬的视线从皱白、起了线头的袖口滑过,更令面前的年轻人窘迫。
  “我在轩中有几件旧衣,你不嫌弃就先换上。”他以为小陈太医是囊中羞涩但又不好意思开口,还很贴心的说,“你待会从郁然轩取了衣裳,我送你回去。”
  他还圆了杜宣缘漏洞百出的“谎”。
  杜宣缘当即俯身大拜,面上流下两行清泪——她不比真正的陈仲因,该利用自己的眼泪时哭得比谁都适时。
  被骗的小老头长叹口气,起身将她扶起,道:“你昨日的《悬脉要略》看到哪儿了?可有不解?”
  这回杜宣缘是真有点感动——为那个在牛角尖里打转的小太医。
  陈仲因自觉此生无望,却不知道太医院中还有一位长辈一直在默默注视着他。
  不过杜宣缘连《悬脉要略》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回答张渥“自己”有什么疑问了。
  只见她情绪收放自如,这时已经低着头闷声说:“晚辈轻浮,遇到这点小事便慌了神,着实惭愧。”
  张渥当然不可能揪着不放,又叹息一声,拉着她往书斋后边供人小憩的地方去,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洗干净的竹青色旧衣递给她,随后又亲自把人生地不熟的杜宣缘送回陈仲因在太医院的小房间。
  “时适坎坷,还望你恪守本心。”张渥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开,平易近人到叫见识过他铁面无私的杜宣缘暗中啧啧称奇。
  等张渥走远后,杜宣缘一边嘀咕着:“想不到这小老头还有两副面孔。”一边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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