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邵萱萱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身边:“怎么办?我们……我们还是从水里逃?”不过这个卫延心也真大,都这样了,还敢不绑她,到底有多小瞧人呀!
  秦晅这才慢悠悠转过头,深看她一眼,轻声道:“你看这儿,美不美?”
  邵萱萱哪儿有空跟他扯这个,焦急道:“都到生死关头了,还看个屁的风景啊,不就是江水么,有什么好看的!”
  秦晅却道:“这水应该是青黑色吧——那边的远山该如何形容……呃,鸦青色?山鸠色?”
  邵萱萱压低声音打断他:“你真是不要命了?!他怎么找到我们的,我们难道就这样认命了?”
  秦晅笑笑:“认命了有什么不好”
  “可是……”邵萱萱都带上哭腔了,“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么就甘心这样死了啊——”
  “你能这样想,那是最好了。”秦晅淡淡道,“活着才是最要紧的。”
  邵萱萱觉得他今天真是怪极了,一时好似完全看穿了生死。一时又高深莫测跟自己说什么风景、生死。
  然后就觉得船身一晃,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她整个人都绷紧了,转过身,意外发现来人竟然不是卫延,瘦长身材,腰上悬着剑,躬身行礼道:“殿下,到地方了。”
  邵萱萱浑身一震,蓦然反应过来,这不是齐王的人!
  秦晅“嗯”了一声,那人打了个呼哨,很快又有人上船,还带了副肩舆,恭恭敬敬地将他抬了出去。邵萱萱往外看了两眼,隐约看到岸上还站着人,似乎还听到了马匹的喷气声。
  坐着秦晅的肩舆抬出去之后,外面有人轻轻说话,她觉得那人的声音十分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难道是张舜?
  她瞬间摇了摇头,张舜的声音要尖锐得多。
  船舱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要是想跑,当然也可以——要再想拿解药,当然就不可能了。
  邵萱萱犹豫着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船身晃动,但因为有缆绳缚住,只稍稍离岸,很快又靠了回去。
  邵萱萱咬牙,也迈步上岸。
  秦晅已经上车了,方才说话的人披着大氅,带着帽子,转回头看到她,脸上神色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常。
  这个人,邵萱萱当然也认得。这不就是那个来过储宫探病的萧谨容?!
  太子说的接应人,居然是他。
  邵萱萱的讶异是写在脸上的,萧谨容皱了皱眉,然后就见马车内传来秦晅的声音,“敬之。”萧谨容疾步上前,秦晅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半晌,萧谨容才慢慢地点了点头,回眸瞥了邵萱萱一眼。
  刚才那个撑船的男子摸了摸马脖子,向邵萱萱道:“邵公公,殿下请你上车。”
  邵萱萱这时还真有点怕秦晅就这么把扔下了,快步走到马车前,抓着门框勉力爬上去,掀开帘子迅速就进去了。
  用力过猛,差点一头撞到秦晅身上。
  那位船夫和萧谨容也上了马车,却不进来,挥鞭驱马前行。
  邵萱萱都不知要说什么了,被齐王抓住的危险是排除了,可是现在……她实在开心不起来。秦晅脸色倒是不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偏头去看马车外的景色。
  邵萱萱悄悄跟着打量了片刻,又疑惑出来。这马车似乎并不是往京城方向去的,这个路线,倒是跟秦晅之前同她说的寻药之地有点类似。
  她茫然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秦晅意外道:“你不是想去寻空花阳焰?”
  邵萱萱哑然,她当然是想的,可是现在你都恶虎归山了,还愿意带我去?
  秦晅正色道:“孤既然答应你了,必然不会反悔,你我同心协力,方能成就大事。”
  邵萱萱“啊”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能说服自己相信他会有这么好心,试探道:“你身上是不是也没有药了?”
  秦晅扭头看向窗外,邵萱萱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人总是对未知事物恐惧异常,一旦知道对方是真的有所求才做出的决定,心反倒安定下来。
  不过……邵萱萱还是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药瓶,今晚就又到了该服药的日子,秦晅真没药了的话,会不会抢自己的呢?
  秦晅似有所觉,余光往她这边瞥了瞥,冷笑出声。
  邵萱萱掩饰着放开袖子,脑袋转来转去打量马车里的装饰。
  她也算看过不少影视剧,可这个马车的豪华程度还是小震了她一下。能坐能躺不说,边上的小柜子上摆着茶具、糕点、水果,枕头边还有书册,馨香扑鼻,简直就是古代版的房车。
  秦晅看得累了,靠回到软垫上,吩咐她:“切只梨来。”
  邵萱萱瞪眼就要拒绝,想起自己的处境,又退缩了,拿到梨之后没找到水果刀,瓮声瓮气道:“没刀怎么削皮?”
  “我的匕首不是还在你那里。”
  我就说会记恨吧!
  她摸了匕首出来,一下一下地削起皮来。
  秦晅对她真的毫无防备的样子,明知道她身上有刀,也这样干脆地闭着眼睛。那白皙的脖子就在半米开外,只要她努力伸直胳膊……
  邵萱萱咬着嘴唇,盯着将断未断的梨皮,转动着手里的香梨。
  秦晅既削不了皮,也没办法自己拿着梨来吃。邵萱萱将梨子切好之后,才发现自己还得一片一片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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