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萧文琰实在不想理他,已然走了。萧潋意送别他后见虞怀章仍是一副蹙眉沉吟的样子,忍不住宽慰道:“虞大人,我也只是随口说一说,您也当个玩笑话听一听也便罢了,还是要多注意身子啊。”
  虞怀章:“劳公主挂心了,老臣只是心中念着我家小女,不免多想了些。”
  萧潋意便道:“虞大人不必多愁,若平日光明磊落,暗鬼自是不敢靠近的,且就宽心吧。”
  虞怀章忙道:“借公主吉言。”
  萧潋意从余光看了眼徐忘云,将他拉过来,徐忘云一下不妨,被他拽得往前趔趄两下,就听他道:“行啦,我便不多叨扰了,今日天气正好,我来向大人求个准,去找虞小姐糊风筝去,大人可允?”
  虞怀章连忙道:“这是自然,臣先替小女谢过公主记挂。”
  萧潋意点点头,便拉着徐忘云走出了门。身后虞怀章“公主慢走”的声音传来,徐忘云和他一同走了几步,问她:“糊风筝?”
  萧潋意却轻轻对他“嘘”一声,看向他道:“且先等着。”
  第12章 你受伤了
  修养多日,虞妙仪心神都微微好了一些,不再是整日闭门不出,偶有天气好的时候,也愿意在侍女陪着的情况下在院子里稍微走一走。
  虞妙仪的院子规模虽然不大,但胜在东西多,小到蹴鞠投壶,大到秋千吊床,角落里更有许多样式精巧的花灯风筝堆在一起,院子最中间采光最好的地方放置着一张巨大的石桌,像是专用来糊风筝的。
  此时,萧潋意正同虞妙仪坐在一处,石桌上放了只燕形风筝,两人正细细的给它上着色。
  徐忘云站在两人后侧,并未佩剑。他们已经是第三日在午时来陪虞妙仪糊风筝了,第一日来得时候,虞妙仪总是莫名战兢,时不时瞥一眼徐忘云腰间的佩剑,他察觉到了,想着应该是因为那天夜里的事,第二日便没有再带来。
  那之后她果然就好了许多,虽还是有些一惊一乍的,但好在不再发抖,勉强也能拿得起竹笔了。
  萧潋意仔细勾勒了燕子的眼睛,左右欣赏了一番,约莫是还算满意,对虞妙仪道:“你瞧,好不好看?”
  虞妙仪猛地回神,对他努力扯出一个笑来,“好……好看。”
  “再将它的羽纹画完,就算完成了,等到马上春时就可以拿去放了。”萧潋意将风筝拿起来,比划两下,塞到虞妙仪手里,温声道:“你来试试,喜不喜欢?”
  虞妙仪瞧着像是被吓到了,肩膀猛地颤了一下,似乎是拼尽了全部力气才没让自己整个跳出去,脸上的笑简直是比哭还要难看:“喜欢,喜欢的……”
  陪她来糊风筝,也真说不好是宽慰还是折磨。徐忘云提醒道:“殿下,该吃饭了。”
  “嗯?”萧潋意抬头瞧了眼太阳,这才发现已经是这个时辰了,“哦,行,那走吧。”
  萧潋意站起来,虞妙仪也不知起身行礼,仍还呆愣愣坐着,盯着石桌,不知是在想什么。萧潋意走了两步,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住,又回过头去坐回石椅上,道:“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一问你。”
  虞妙仪回神看向他,神色仍是呆呆的,道:“殿下……殿下请讲。”
  “八年前你们姐妹二人,是哪一个被推到水中的?”
  徐忘云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且是向如今神志不清的虞妙仪,便问:“你想做什么。”
  岂料,萧潋意头也不回,只堪堪对他伸出一根手指,那是个“噤声”的意思。
  他平日里总是笑意盈盈,但毕竟身居高位,偶尔也会有这般居高临下的举动,这一般代表他现在很认真。徐忘云不再多问,后退半步站好。萧潋意脸上挂着笑,眼神却紧盯着虞妙仪,虞妙仪颤抖片刻,哆哆嗦嗦道:“是……是阿姊。”
  萧潋意意味深长的重复一句:“哦,是阿姊。”
  虞妙仪神色恍惚地看着她,二人对视片刻,萧潋意笑着起身,道:“别在意,只是方才想起来,便顺嘴问一句。”
  他没再多说什么,径直出了院子,徐忘云快步跟上,还是问他:“你想做什么?”
  萧潋意掸了掸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慢悠悠道:“做什么,我什么也不想做。”
  “那你为何忽然问她这个?”
  “真的只是突然想起来了。”萧潋意道:“阿云,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忘云看他片刻,见他不解望向自己,于是微叹口气,不再追问了。
  他这人,不想说的,敲碎牙齿也撬不出什么来。萧潋意见他这样笑了一声,没话找话道:“阿云,你说今日午膳会有什么呢?”
  徐忘云道:“不知。”
  “嗤。”萧潋意笑他,“无趣。”
  饶是萧潋意如何打趣般的一路千猜万想,二人心里也都明镜一般的清楚——虞府清俭,又恰逢事变,每日饭桌上翻来覆去的,永远是那几碟菜。
  他食之无味的吃了两口,囫囵填个肚子,下午又差徐忘云去街上给他买了糕点回来,才算又勉强渡了一日。
  傍晚,徐忘云照旧练完了剑,立在月光下闭目沉思。
  那式剑法仍悟不到关窍,徐忘云索性不去想它,静下心来,细细将来到虞府的细枝末节皆回想了一遍。
  少女横死,冒名顶罪……这一桩桩事似乎都被一根细密的线紧紧的牵着,如若李屠夫的儿子真是杀人凶手,那契机如何,八年前那案件背后是否又什么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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