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换做平时，商承不会和一个醉鬼说话，毕竟说了也等于白说，醒过来基本上就忘的七七八八了。
  但面对舒时云，他却很难做到无视。
  “好了。”起身绕到另一面，他俯身将舒时云手掌中紧紧握着的杯子拿走，“去客厅休息。”
  可舒时云却一下子清醒了似的，拽住他的袖口，声音含糊：“我得帮你洗碗。”
  刚才商承就发现他在外头等的时候坐立不安，这会儿原来是准备帮忙洗碗，只得道：“有洗碗机。”
  “啊？”很失望的声音。
  考虑到小朋友自尊心强，可能真觉得白蹭饭不好意思，商承思忖片刻提议道：“你帮我把碗放进洗碗机里，我来收拾桌子，好不好？”
  舒时云目光慢悠悠挪到他身上，很认真的样子思考，然后点了头：“好。”
  这才松开手站起来，把毛衣袖子往上扯。
  他的衣服大多都比较宽松，袖口捞上去又掉下来，商承看他要跟自己着急，只得握住他的手腕，替他将袖子一节一节挽好。
  “去吧。”
  舒时云乖乖端着碗进去倒干净，然后码进了洗碗机里。
  做这一切时他的表情和动作都很小心，仿佛手上拿着的是什么易燃易爆的危险物品。
  商承也没着急，自己先将桌子收拾完了，刚擦完就听见厨房里传出声音。
  “放进去了。”
  “好。”
  商承进去准备帮他开洗碗机，一眼扫到里头乱七八糟码着的盘子，动作就顿了顿。
  “没放好吗？”后面的人声音着急起来。
  他只得说：“好了，我来开，你洗完手出去喝点水。”
  “哦。”舒时云乖乖去挤了洗手液，冲洗干净后就出去了。
  而商承俯身将他摆放凌乱的盘子按照大小分类好，这才将其盖上开始运作。
  等他收拾好残局再出去，却发现舒时云不见了。
  手机还丢在沙发上，正以为是去洗手间还没回来，却听见院子外头传出09的叫声。
  商承大步朝着院外走去，就看见舒时云坐在庭院的台阶上，背影看上去有些清瘦可怜。
  松了口气，他接近后在舒时云身边蹲下。
  “怎么跑外面来了？”
  低着头不说话，许久后才像是回神了一样，扭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间，商承不禁愣了愣。
  眼眸中仿佛蓄积着很浓重的忧伤，檐上的灯在瞳孔上反出细碎的痕迹，像是泪光。
  “商承？”舒时云忽然喊他。
  “嗯，我在。”
  看着面前人垂下眼眸，很难过的样子。
  “感觉跟做梦一样。”
  商承俯身在他面前蹲下，抬手轻轻摸了摸他发烫的脸颊。
  “是不是困了？”
  舒时云摇摇头，又看向他：“我想偷窥你。”
  这话说的气鼓鼓的，让商承想笑，但还是配合：“怎么偷窥？”
  “飘在天上那样，我看得见你，但是你看不到我。”舒时云很认真，抬起手比划了一下，“大概是这个高度吧，衬得你特别特别凶。”
  商承只当他是在幻想电影，只在乎后面那句话。
  “这不是你第一次说我凶了。”
  舒时云撇撇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就是对我很凶，特别像我舅舅。”
  “……”
  不爱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跳出来，让商承有些不想再接下去。
  “但是你也很好，你和我舅舅都很好。”舒时云吸吸鼻子，眼眶也泛起了湿意，“对不起。”
  商承平静地看着他：“怎么又道歉？”
  一眨眼，晶莹的泪就簌簌滚落下来，显得特别可怜。
  不等舒时云自己抬手，商承便替他擦去，指腹蹭上去触及滚烫的皮肤，显然是真有些喝多了。
  别人喝醉要么闹腾要么安静睡觉，舒时云却是一脸委屈哭个不停，还颤抖着肩膀难过道：“我以前对你太坏了。”
  商承失笑：“你对我够好了。”
  至少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舒时云的想法，让他选择答应和自己在一起。
  “一点也不好，我还那样说你。”舒时云眼睛更红了，“你听完我说的那些以后，是不是没有那么喜欢我了？”
  商承拿他没办法：“不是说以后不准提吗？自己又说上了。”
  说完看面前人一副没理解他话语含义的样子，他只得正了脸色。
  “不喜欢你怎么会追你，你做什么我都很喜欢。”
  舒时云吸吸泛红的鼻尖，呆呆地看着他。
  以为他不相信，商承只得继续：“那天你走了，我心里很难受，但你说的那些都没错，的确是我太唐突，那时我已经想好等你气消找你赔罪，慢慢追总会有机会，时云，我从来就没打算放弃。”
  “我知道你很在意当初那些，我只想让你知道，你的那些话没有对我造成伤害，以后不用再记住这件事，能和你在一起就足够让我高兴了。”
  可他越是说，舒时云的眼睛反而越红了，眼泪止不住往下坠。
  只得顿住，他看着面前漂亮的一张脸，只得将人抱进怀里，哄着进屋。
  “外面太冷了。”
  出来的时候舒时云没穿外套，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毛衣，但因为喝醉的缘故身上皮肤还是发着烫，让他莫名觉得商承揽着自己的手贴着很舒服，有点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