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原先大家还畏手畏脚,生怕被朝廷事后清算,既然陆栩生是朝廷的人,那么他们这是跟对了人,于是个个腰板挺直,指着县衙的官差开骂,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那县太爷顿时慌了,二话不说推开随侍,朝陆栩生跪下来,
  “陆大人,恕下官有眼无珠,不识泰山,罪过罪过,只是您老既然是来清丈田地的,怎么围起县衙来,既是要清丈田地,您吩咐一声就是,下官必为马前卒,为您效力。”
  县太爷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在飞快思量。
  陆栩生人到了这里,且策动矿工造反,可见豪族开私矿的事,已被他知晓。
  这事一旦捅去朝廷,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这位县太爷是没了活路。
  即便陆栩生官再大,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单枪匹马来到这江浙深山,便如折翅的鸟,插翅也难飞,何不先稳住他,寻个机会做了他,届时神不知鬼不觉,朝廷能奈他何?
  别看这里虽然是大晋的县衙,可真正管事的可不是朝廷官吏,而是那些豪族,这山外有山,城外有城,那些豪族在这里盘踞几百年,手里不知握着多少兵力,山山相护,互为奥援,几个合围就把陆栩生给困住。
  一个年纪轻轻的富家公子,想来江南生事,简直是痴人说梦。
  县太爷思量已妥,再抬眼已是满脸谄媚,
  “陆大人远道而来,不如进衙歇一歇,让下官给您接风洗尘?”
  陆栩生笑着截住他的话,
  “县太爷,从此刻起,本督接管县衙,你将官印与兵符都给交出来。”
  县太爷闻言立即起身,这回笑得有些勉强了,“陆大人,这不妥吧?”
  陆栩生也不恼,慢腾腾从马背下来,又不疾不徐将腰间那把尚方宝剑给拔出,一步一步走近县太爷,县太爷被逼步步后退,目带惊恐看着那柄金光闪闪的宝剑,
  陆栩生冲着那冰冷的锋刃吹着气,一口再一口,等着众人瞧见那银刃早已泛雾眼神也开始泛迷离时,只见他突然一抬手,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便见县太爷的脑袋被他削下,砸在地上滚了一地。
  所有人惊得一口气提不上来。
  陆栩生慢条斯理提着刀在师爷身上擦拭血迹,面无表情环视一周,
  “县太爷助纣为虐,私下开矿,按律杀无赦,本督执尚方宝剑,三品以下,斩立决,还有人不服吗?”
  其余官吏吓得魂飞魄散,立即扑跪在地,
  “下官等听陆大人行事。”
  陆栩生将蓬溪县收编,当夜开库给矿工们大快朵颐。
  江南首富沈家家主沈逸从金陵离开后,一路往苏州府来。
  只是从金陵一路问过来,无人绑架陆栩生,那就怪了,难不成是他侄儿所为?
  他侄儿性情最是暴戾,平日这个不服,那个不恁,见佛杀佛,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若是他做掉了陆栩生,也不是不可能。
  他侄儿就在苏州府,于是他便往苏州府赶来,车驾刚至苏州府城郊,却见前方奔来一行飞骑,为首之人正是他沈家一位镖头之一,平日帮他管着矿场的事。
  见他神色不虞,沈逸问道,“怎么如此慌慌张张的?”
  那镖头立即下马来到他车窗外,急道,
  “家主,大事不妙,咱们在苍括山,大盆山,仙都山三地的铜矿,铁矿和一个金矿均被陆栩生给端了!”
  “你说什么?”沈逸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手掌直往车窗大拍,“怎么可能?陆栩生怎么知道我们在那儿有矿场?”
  镖头哭道,“眼下不是论这个的时候,更可恨的是,那陆栩生带着矿工造反,如今已成万人之势,照这么下去,别说田亩不保,人口不保,就是咱们的矿场航运木材冶铁制盐,一切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呀。”
  沈逸意识到事态严重,身子往车壁重重一撞,脸色铁青。
  前一月,那陆栩生被豪族家主骂得狗血淋头,还不了嘴,只当他空有一身武艺没什么城府,孰知这厮是扮猪吃虎,闷声干票大的。
  他压根不是来清丈田地的,他是替朝廷彻底收服江南来的。
  把那些矿民带出来,洗清各地县衙,届时别说田地,就是矿山,百姓并所有渔业航业木业等等,全部要收归朝廷。
  陆栩生这是要整个江南豪族的命哪!
  可恶,可恨,可恼!
  不行,必须阻止他。
  沈逸愤怒一阵,很快平静下来,
  “改道,前往杭州府!”
  江南豪族大大小小有上百户,最大的有八家,沈家,章家,庾家,王家,谢家,萧家,刘家,崔家。这八家握着江南各行各业的命脉,如冶铁,制盐,丝绸,铜矿,金矿,航运等,底下那些商户不过是捡他们剩下的和不要的,又或者依附他们而活。
  这八家平日也有分帮结派,只是一旦面对共同敌人,必是同仇敌忾。
  而近来,因沈逸谈好一笔对南洋的大单,招呼各家一同分羹,隐隐有魁首之势,故而这回围剿陆栩生,便以沈家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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