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透过纸质的杯壁，竹取奈月能感觉到里面的水是温热的，不会过分滚烫，也不会冰冷得没有温度。
  她双手抬起纸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温暖的水流从口而入，像是久旱逢甘露，瞬间滋润了她干涸的喉咙。
  身旁的五条悟托着下巴，注视着喝完水满脸满足的少女，说道:“……你是笨蛋么？”
  “……欸？”竹取奈月冷不丁地听到这么一句话，有些呆愣的停下了动作。
  少年苍蓝色的眼瞳望着她，他皱起眉，火药味十足地说道:“你明明知道你身体的情况吧？为什么不叫我和杰？”
  “……”望着少年蓝色眼睛里燃烧着的小火焰，竹取奈月有些好笑，“因为事态比较紧急，你知道的，灰原他们应付不来一级咒灵的……”
  “等等，你为什么会知道灰原他们应付的是一级咒灵？”捕捉到哪里不太对劲的五条悟瞬间发问，他眯了眯眼睛，狐疑道，“又是你身体里面那个东西？”
  “啊、算是……吧？”说着，竹取奈月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不去看五条悟那双苍蓝色的眼睛。
  “叩叩叩。”
  还没等她说些什么，门口传来沉闷的敲门声，竹取奈月下意识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穿着高专制服的茶色短发少女与黑发少年瞬间闯入视线。
  “奈月，你醒了。”家入硝子抬起眼，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女映入眼帘，她淡淡地露出一个笑容，“醒了就好。”
  “喝水么？”夏油杰也问道。
  “啊，不用了，悟刚刚给我倒过了。硝子，杰，麻烦你们担心了。”竹取奈月看着在她面前面色关心的几人，内心不由得有些愧疚。
  “喂。”身旁的少年发出有些不满地单音，“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吧？”
  “……什么话？”夏油杰有些疑惑地看向挚友。
  竹取奈月深深吐出一口气，面色平淡:“悟，我想，我已经回答的很清楚了。”
  少女抚向心口，垂下眼睑:“像是天与咒缚，我的这份能力，是通过某种交换得来的，代价，也就是我的寿命。”
  他听见她说道:“身为一名咒术师，我早就想到了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离得如此之近。”
  少女的面色平静，那双鎏金色的眼瞳像是一片汪洋的金色海洋，温柔而包容:“所以，悟，不要难过。”
  空气中一时有些静默，只是投向她的目光变得悲伤起来。
  “说够了没有？”
  耳边冷不丁传来少年蕴含着莫名情绪的话，竹取奈月抬起头，就见少年眼瞳流淌着某种浓重的情感。
  “什么宿命，什么死亡，”白发少年攥紧了拳头，像是忍耐已久般喊道，“——老子才不接受！”
  ……欸？
  说罢，白发少年就快步离开，只剩他圆形的小墨镜静静地躺在病床之上。
  “……悟！”夏油杰看着挚友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地喊道。
  “没关系的，奈月，悟他只是一时赌气，应该很快就会消气的。”家入硝子回过头，看向望着门口发愣的少女轻声安慰道。
  竹取奈月抿了抿唇，垂下睫羽。
  赌气……吗？
  ……
  入夜。
  窗外的夜幕漆黑，点缀着几颗微亮的芒星，周围萦绕着若隐若现的云雾，像是裹上了一层轻薄的面纱。
  夏日的末尾，蝉鸣依旧在树林深处此起彼伏的鸣叫着，与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交织成一曲有些悲伤的协奏曲。
  打开了亮灯的病房内，竹取奈月望着窗外深不见底的景象发呆。
  “悟，还没有消气吗？”她轻声问道。
  坐在床沿处翻阅着杂志的家入硝子动作一顿，放轻了声音回复道:“也许吧。”
  “听杰说，这几天他不眠不休，一直在出任务，都没有合眼过，还不肯使用反转术式。”竹取奈月回过头，像是求知一般说道，“……硝子，我该去看看他吗？”
  望着少女那双摇摆不定的鎏金色眼瞳，家入硝子心中叹了口气:“……你想去，就去吧。”
  ……还是想去看看。
  纠结了几下的竹取奈月得到了准许后，扒开手上的针头，穿上鞋子，费劲地站起身来。
  在硝子的陪同下，她穿着舒适的睡衣，在点燃了几盏灯的高专内左转右转，来到了寝室门口。
  “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茶色短发少女松开握着她的手，摸了摸少女乌黑柔软的发丝。
  “嗯，谢谢硝子。”竹取奈月弯起唇角，朝着茶色短发少女露出一个微笑，这么说道。
  竹取奈月转过头，看着未合紧的寝室门口，里面透露出一丝光亮，像是提前知道谁要到来，又或者说，希望谁到来一般。
  黑发少女咬了咬下唇，想要敲门的动作顿住。
  ……该说什么呢？
  听杰说，你已经几天没睡觉了，还不肯使用反转术式，我很担心你，还是，不要生气了？
  正思索着，喉咙突然蹿上来一股痒意，竹取奈月扼住喉咙，弓起腰，用力地咳嗽起来。
  随着一声声的咳嗽，竹取奈月感觉自己的大脑变得眩晕，梗塞的感觉堵塞住气管，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电流般的刺痛流窜过脑海，传递到每一根神经末梢。
  与此同时，她口鼻又开始涌现出鲜血，顺着少女雪色的皮肤流下，滴落到少年的寝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