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严丽娟一时哑口无言。
  宝娣伶牙俐齿,继续朝李县令说道:“当时还有知府大人家的晓夏姐姐在场,她是官家女子,大人也可传她上堂来问。”
  李县令顿时左右为难起来。
  宝娣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严丽娟,她声音清脆地说道:“这个女子诬告朝廷命官,理应杖罚五十,还望大人秉公处置!”
  说完,毫不畏惧地看了李县令和严丽娟一眼,似乎在催着县令大人行刑。
  严丽娟的目光游移不定,她脸色苍白,额头上渐渐布满了冷汗。
  “大人!”她颤抖着开口,“民妇冤枉。”
  她紧绷着身体,急促而慌乱往前爬了几步,而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对李县令说道:“花竹此人,是驭灵人,我没有污蔑他,就是他驱蛇杀害了我的侄儿!”
  “你信口雌黄!”宝娣昨日刚从花竹这里学得一个成语,今天马上用在严丽娟身上。
  “是与不是,一验便知。”严丽娟坚持。
  李县令犹豫不决,按理说,他没有资格仅凭严丽娟一句话,就当堂勘验花竹是否是驭灵人。但今早,已经有人跟他通过气,务必要将花竹定罪,来传话的人,他亦惹不起。
  他迟疑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先保住自己官位再说,于是当即召了衙役过来,要验花竹身份。
  “大人,你怎可凭借对方一面之词,便对朝廷命官用刑。”花竹说道。
  “你有什么证据?”李县令转向严丽娟,他知道花竹说得有理,也不敢做得太过,于是试图将责任转移到严丽娟身上。
  “若验出来,花大人是无辜的,民妇甘愿领罚。”
  李县令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挥手,让衙役给花竹上刑。
  宝娣见情况不对,偷偷退了堂,往县衙门外跑去。
  刑具上身,花竹并不挣扎。
  自从田妈妈顶罪而亡之后,花竹觉得自己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甚至今日上刑勘验驭灵人身份,反而让他心中踏实一些,觉得对田妈妈的愧疚少了一点。
  花竹被粗麻绳紧紧地绑在木凳上,他面色苍白,眼中带着些绝望。
  公堂上的气氛渐渐紧张起来,严丽娟退到一旁站定,刑吏手持皮鞭和铁烙,面无表情地站在花竹身侧。李县令朝他点点头,刑吏毫不留情地抽打花竹的背部或手臂,皮鞭的破空声和花竹强忍的呜咽声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悸。
  花竹没有出声,他的衣衫被汗水湿透,贴在身上,显露出瘦弱的身躯和凸起的筋骨。
  刑吏见李县令没有叫停的意思,慢慢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花竹的背部,也渐渐被抽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忍受着痛苦,无论遭受怎样的折磨,他都紧闭嘴唇,对要前来的动物严防死守。
  如若自己的身份真的要在今天暴露,花竹宁愿自己坐实了高级驭灵人的身份,直接被送到边关战场送死。
  至少死得痛快。
  严丽娟站在一旁,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同情,她此行的目的,便是除掉花竹。
  公堂上逐渐弥漫着血腥气息,花竹牙关紧咬。
  “回去,都回去。”花竹控制着城内和郊外蠢蠢欲动的动物们。
  李县令眉头紧锁,盯着堂下的花竹,又看了看站在一侧的严丽娟。
  花竹的嘴角微微颤抖,开始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刑吏扔掉手中的皮鞭,改换铁烙持在手中。
  烧红的铁烙印在胸膛的一瞬间,花竹再也忍耐不住,他痛苦地尖叫出声。
  随着一股皮肉烤焦的味道,花竹的意识渐渐不再清晰起来。
  他好像听到方池的声音,又感觉自己落入一个轻柔的怀抱之中,但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控制动物们的身上,所以对这些事情没有太在意。
  等到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正在自家的床上。
  他前胸后背皆有伤痕,所以并未躺在床上,而是被人撑着,半靠在一个怀抱里。
  “你醒了?”方池的声音传过来,他轻柔的声音里带了些颤抖,花竹头一次听到他如此小心翼翼地说话。
  “嗯。”花竹应了一声,“有动物们来吗?”
  “放心,没有。”
  花竹松了一口气。
  “严丽娟那厮趁乱逃走了。”
  “他和常家是一家的,常玉没能指证我,所以换了她来。”
  “先不说这个,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些,不然伤势难愈。”
  “你怎么来了?”
  “宝娣来叫我的,”方池帮花竹拢了拢落下的发丝,以防它们粘黏在伤口上,“下次再有这种事,一定提前跟我说好吗?”
  “我哪知道知道严丽娟会来。”
  “这几日我都不去宫里了,在家陪着你。”
  花竹摇头。
  “他们已经盯上我了,别让我牵连了你。”
  方池从他嘴上轻轻偷走一个吻。
  “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既是如此,昨晚你彻夜未归,是去做什么了?”
  “十三有些急事。”
  花竹盯着方池看,他不说话,但显然是不相信。
  “等你好了,我再和你说,好吗?”
  “我们不是一体的吗?”
  方池叹了口气,探过头去,亲了亲花竹微微发凉的鼻尖。
  “先吃了饭,吃了饭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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