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青渊主笑道:“就为了一个凡人?”
“就为了一个凡人,”黎昭的声音回荡在殿堂内,“从小他们就折磨我,我杀了他们复仇,天经地义。”
青渊主眼眸转深,说道:“很好,他还教了你什么?”
黎昭说道:“很多很多,都是我从暗渊学不到的。”
青渊主转过脸,看着空无一物的漆黑角落,嗤笑一声,说道:“原来那女人是这样的心思,真是有趣。”
听他提及娘亲,黎昭的血液都冷透了,年岁尚小的他已然察觉到了母亲是故意请先生来暗渊教导自己。
那个真相就好像藏在房子里面,黎昭站在门外,盯着那窄窄的门缝,始终不敢推进去,甚至想要转身离开。
他很害怕。
而青渊主的话语明显是触及到了他不愿细想的真正原因。
黎昭上前一步,说道:“不关娘的事!”
“我很好奇,”青渊主看着他,嘴角噙着恶劣的笑意,说道,“如果我杀了她,你会不会来杀我?这是人类口中的孝道吗?”
黎昭如同被触及了逆鳞,直冲向王座,手中凝固着魔刃。
未能刺到魇魔,他的下颌被青渊主死死钳住了。
青渊主坐在王座上,垂眸看着这位世界上唯一的血亲,冰冷的金眸中并无什么舐犊之情。
“弑君,”青渊主冰冷的气息喷在黎昭的脸颊上,像是一条嘶嘶作响的毒蛇,“该当何罪?”
“死,死罪。”一旁的侍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不许伤害我娘,”黎昭从齿缝间蹦出几个字,金瞳中有极深的恨意,“不然,我会杀了你!”
青渊主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奇道:“她是我的夫人,我怎么会杀她,我倒是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招数来离间我们父子。”
黎昭喘息着,下颌传来骨裂般的剧痛,那双眼睛依旧愤恨地瞪着青渊主。
青渊主见状,轻轻摇头:“这是对你的惩罚,也是对她的告诫。”
冰冷的手指握住了黎昭头顶的魔角,伴随着前所未有的剧痛,那只珍贵的独角被硬生生地掰断了。
头顶的血口涌出一股股血液,黎昭闷哼一声,感受到钳制下颌的力道有所松懈,他忍住剧痛,笑着喘气:“怪不得,他们都说我是野种,现在我真的是,野种了。”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青渊主,他死死扼住黎昭的脖颈,冰冷的金瞳充斥着无尽杀意。
魇魔之主释放出庞大的气息,魔宫之下的暗渊迸溅出数道巨大的水柱,云红闪过雷暴,激起阵阵雷鸣。
“好,很好,同你那母亲一样,宁愿做个蝼蚁!都不愿意成为魇魔的仆从!以后,不要让我在暗渊见到你!”青渊主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拖到了悬空石桥的边缘。
青渊主环顾了一圈战战兢兢的魇魔们,冷声道,“谁也不许去寻他。”
黎昭连同着他的魔角,一齐被丢下了魔宫。
学堂屋檐下的雨霖铃叮当作响,黎昭猛然从回忆中清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只触碰到到柔顺的发丝,随即哼笑了一声。
魇魔的身体早就烟消云散了,他现在是夺舍重生,哪里还会有魔角。
他伸了个懒腰,趴在案桌上,打算睡上一天。
又是一阵铃响,一位老者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学堂,黎昭抬头看着面前须发皆白的老头,恍若回到了二十年前,一时间有点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二十年过去了,教习术数的夫子还是那个经常让黎昭去罚站的老头!
只不过白发比从前还多了,茂盛得像梨花树,胡须也长了,落在他肚子上,末梢像是荡秋千孩童的双脚一荡一荡。
他带着术数的工具,啪地一声丢在了案台上,习惯性的清了清嗓子。
应天宗所有的仙师都是金丹修士,唯有教导术数的夫子是从凡间请来的学士。
二十年前,黎昭身份败露,被押去尸罗堂受刑的时候,昔日教导过他的仙师们都在避嫌,生怕同他这样的魇魔间谍沾染上关系。
唯有教导术数的夫子冲到尸罗堂的黑衣使面前,声如惊雷,吼道:“黎昭怎么会是魇魔?他连鸡兔同笼都不会,能干些什么呢?”
其他修士碍于仙凡有别,一时间也忘记用法术阻挡。
黎昭被押解在中间,受了极重的伤势,听到夫子的声音,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黑衣使强硬着推开了夫子,押解着黎昭往尸罗堂的死狱走去,黎昭的耳旁还时不时能听到夫子喋喋不休的叫骂声。
“这么蠢的学生怎么是魇魔呢,他,他考试从来没及格过啊!”
“你们这群蠢货!一群高分低能儿!”
“……”
头发花白的夫子拿起案桌上晾好的茶水,喝了一口,呸地一声吐出茶叶,拿起一旁的花名册,看也不看只剩两位学子的学堂,眯起眼凑近了些,正准备点名。
黎昭眼圈有点发热,脱口而出:“夫子,你怎么还没死啊?”
第28章 拥抱
黎昭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夫子耳背, 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手中的花名册一拍书案, 怒吼道:“是谁?谁骂的老夫我!”
随即,他见到了几乎可以称作是空无一人的学堂,更大的疑惑盖过了之前的愤怒,说道:“人呢?”
“回夫子, ”盈冲坐在下座,说道, “其余人等因言语冲撞, 自请禁闭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