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甚好!那还有什么好商量,你来请我是看得起我,我这就来。”
  凌老太见赵书记被接走,赵本逵也跟着回朱倪娘家吃席,一家子都走光了,见没处发野只得又坐回八仙桌上吃饭。一围桌只有凌老太、云秀、本沫三人,凌老太又望着菜嗟呀一声,只吃了几口就将筷子往桌上狠地一放,将碗一推就要起身。
  云秀见她不忿之意,怒喊:“吃得就吃,吃不得自己去做,哼,讲吃不得!”
  凌老太说:“我总没说吃不得。”
  云秀听凌老太歇了声,心气一涨再涨骂道:“你就是老得一醬擦菜,你总是什么花式!清油桶里只装得清油,脾气死丑,‘秋日四季送殡脸—老耷拉着’做完讲没做得,吃完讲没吃得。”
  本沫听她们争口,心里突突的难受,看着母亲这么强势说话吓人,又想到姐姐曾说“她老实,老实鼻子红,表面上是老实人,心上早就阴强”
  她一边想捂着母亲的嘴巴:“婆婆只讲一句,你还总不休止发癫。”一面又想安慰凌老太:“别听我娘喊,不要跟她置气,她就是喉咙大!”这样左右为难,饭也吃不下,凌老太转身回房去了。
  云秀看凌老太当真不吃,心里又觉心软,如同犯了法怠慢了老人,心里想凌老太少不得要去跟荣芝、她女儿、孙女、外孙女面前告状,想到这她更慌更恼了。
  凌老太径直从房里出来,把门哐啷巨响,出门打牌去了。
  云秀看她已走远,又在背后指着骂道:“看你还能叱咤多久?只有哐门的份,唬我,震我,吓得鬼死。老成一滩泥,还要骑在我头上,我可不是还是原先的小媳妇。”说着扒开两脚,一边吃一边笑:“啊!没有凌老太在家,这个屋子都阴静的,犹如屙一坨硬屎,好不自在,难得吃自在的,不吃更好,犹如臭一条鱼!”说着自己又笑了起来。
  晚上,赵本逵一家四口回来时,凌老太犹如一只雄鸡,挓挲翅膀跟在赵本逵身后,腰背似挺了,加上赵本逵对她殷勤送菜送果,早乐开了花。
  她朝云秀望了一眼,嘴里嘟囔:“不吃你的好,有的是吃,总不指望你的。”
  只赵本逵一转身,云秀刚要伸手夹菜试吃,凌老太双手一捂抱着这些菜进房,一面说:“哼,有你吃,自己都吃不完。”
  云秀嘴里也哼了一声:“好哇,你当初一,就别怪我当十五。”
  收碗摸桌进厨房去了。
  13.5
  这日,云秀出门时在本沫耳边说:“凌老太总是做贼偷我的鸡蛋,你在房里经心,听到鸡叫你就去捡,不捡老货就去捡了。”本沫点头应着。
  凌老太有两只老母鸡,与云秀的乌鸡相比。现在她已经能清晰地分辨:走出来神态高昂像老鹰似的,提着大嗓门‘咯-咯-啊’一步一叫的是凌老太的,性子如凌老太,好勇斗狠,能引吭高歌。
  从柴房经过一个后房,迎来凌老太时它张开像鹰一样的翅膀飞奔过去,跟在凌老太身后,凌老太捡完鸡蛋在米缸里抓了一把米洒向它,声音嘎然而止。
  而乌鸡走出来是“咯咯—咯”声音稍作停顿,一步一低头怯步,经过后房时声音就停止了,开始缩头缩脑左看右看观察着,时而低下头寻觅着。
  乌鸡叫的时候凌老太就趁云秀在屋外的菜园里,或者三层楼屋顶上,或者霹雳扒拉的油锅边,她就进去捡鸡蛋。有时候云秀能在墙缝里看到凌老太握拳出来,恨得倒仰。
  整个上午她把鸡鸣声挂在心上,片响,后房同时传来两种鸡叫声,本沫刚跨出门便看见凌老太也迈着略等于小跑步伐,两人同一时间来到后房,凌老太前扑的姿势吓得两只鸡缩着头蹲在地上投降。
  见凌老太伸手,老母鸡起初蹲在地上,上前捉便像火箭般飞出去。而乌鸡看人来捉它就恨不得钻进土里,凌老太见乌鸡不动,直接踏在乌鸡背上踩过去,一个后踢将它撩走,骂:“走开,嫌死不知信。”旁边老母鸡刺溜跑过去猛啄慌逃的乌鸡,两鸡争斗飞出院外。
  凌老太那句嫌厌话是说给本沫听的,那鬼瞳朝她望一眼,本沫便不敢动了,恰云秀跨着木桶进来,站在本沫面前说道:“你站着,我去捡。”
  凌老太进笼一看原来是一只赖菢鸡,顺手将它抓了出来,骂道:“赖孵鸡娘生幌子——空头叫”赖菢鸡见凌老太举着扫帚打,它也怒眼挓挲翅膀当盾牌,前前后后奔跑,似乎要来场格斗。
  凌老太双手去抓,一个华丽转身,鸡贼溜开了,凌老太脚底未稳,左右手划游看式要摔下去,凌老太眼瞄着云秀:“桶丢不得,还不来扶我!”
  云秀此时心悬在那里,她有个狠心,心内想:“跌死吧!跌成两半吧,跌死了就好!”她果真没去扶,眼睁睁看她扑到鸡笼里,撑出去的手扭转在地上,只听“咔嚓”一声,折了。
  “哎呀,该死万年,折断了手,还不快来扶我!”凌老太坐在地上嘴里呼哀,两人见了,一人一手将凌老太扶起。
  此时云秀扶着凌老太,却时不时拿眼瞧本沫,嘴角露出耐人寻味的一笑,似心也在笑:“哼!你这老货,要摔死你!”
  两人将凌老太扶到床上后喊来赵本逵,凌老太一见了本逵,嘴里哀声更惨了。自己将如何摔断手的过程讲了一遍,坐在床沿,低沉着呜呜哀鸣。赵本逵见状,二话不说正要开启摩托车要送她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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