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本沫看着巨大的身躯躺着那,他那酷烈置之不理冷漠的样子,每看一眼,使她原本愤怒的心变成更加抓狂。她贴着墙感受着这折磨死人的夜晚,她还在做着反复起床的伎俩唤醒他,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一旦她所忍受的时间一过,她就会封住自己,像铜墙铁壁一样坚硬。
  时间在转动,当忍受的时间一过,她坚韧站起来,开始排斥他,要在他排斥之前先排斥他。她不想再贴着墙壁,也不想同他一处呼吸,也决不能让这个男人占了上风,在她之上,她一遍遍敲醒自己有血有肉的身躯,让自己清醒!
  她开始抑制不住的极大怒恨,对自己的灵魂大喊:“你给我出去,滚出去!”
  她果真看见自己肉体走出房门,心底无声呐喊:“今后各走一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她逃离这片苦海,径直上了楼。
  来到阁楼杂货间,里面只有一张午休的躺椅,让其靠窗,心里念:“再来点风吧,透一透我这满溢充血的身体吧!”
  她把自己裹在躺椅上,这时,她感受到了从前大姐那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她想喊却不能。又想到二姐生命边缘的冷冰,她没想过自残,此刻她像掉进了深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忍不住哭了起来。
  张埠听到她走出房上了楼,他爬上楼朝着蜷曲在角落的本沫喊:“只不过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你就跑到楼上住,撒气给我看!你总是这副样子,说你一句,你就往心里去,堵着气,阴着脸,做怪给我看!”
  一听无关紧要,她就气得浑身发抖,还没等她思考回复,只听张埠又说道:“难怪你爸爸同意了,这么着急你嫁,哪知是你身体有问题,结婚也是你逼的。”
  张埠一字一句,打得她遍体鳞伤,即是有口,也不能言语了。心里呐喊:“自始至终我还是一颗赞新的心,我的魂魄是自由的,将来无论言语,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
  张埠最恨的是本沫总不说话,他不知原由也懒理原由,丧气下楼了,骂道:“哼,真是无理取闹的人,这么作谁要管你,管你虫咬、蚊蛰、蜘蛛爬,自己去经受吧!”
  本沫身体蜷曲得越发紧了,五脏六腑挤成一团,嘴里发出如鬼一样的低鸣声。阁楼的空气里那陈旧腐味,让人喘不上气,一只蚊子飞来,她反手一个响掌,打在脸上,血喷了一手心,这血自然是自己身上的,她捏住蚊子仍在挣扎的四肢,将它的四肢一根根拔去。
  越来越多的蚊子聚在她身上,四肢咬得肿胀,浑身如火中烧又奇痒难忍,坐卧不安,大约一个钟后,她就经受不住,蚊子让人失去理智,散失人性!?
  她跑下楼,依旧脸朝墙睡下,身子紧贴着墙壁躺在他的身边。沉默,像一片云海横在他们中间,随着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越来越沉重。不一会儿,她就听见这个男人的打鼾声,这是对她极大的讽刺,她要狠狠记住今天晚上。
  本沫因从小不受人喜欢,现在嫁给张埠仍不受重视,她一直寻找爱,渴望被爱,然而命运捉弄,在新婚之夜才看清张埠为人,一纸婚姻书,一生囚牢笼,绝她后路,还没经历就困在里面了,此后她将自己锁入牢笼。
  她昏昏沉沉以为一切只是梦,在梦里仍对自己说:“嘿!不怕,正是你离开他的时候,你还有选择。”梦一醒,她哭出了声,没有选择了,她又一次垮了似的哭起来。
  清晨光透进房,本沫缓缓起床,她感到浑身疲软,一步一步向外移,走出去竟撞在门框上,她内心空无一物,体会到内心无爱的滋味,痛到难以呼吸比生病时软弱无力更可怕,那滋味在悄悄的凿她心,原来没有爱会死人。
  张埠在客厅偷眼晙着,在一旁看她的一举一动。接着若无其事地问道:“你今天吃什么?”张埠只字不提昨天的发生的事,阴逡逡看着她,这让她感到痛苦,于是闷声不响从他身边走过。
  张埠问一句,她越感到愤怒、绝望,对他的怒气流窜整个身体,甚至有一股气卡住她的喉管,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当张埠再问时,她便狠地置之不理了,从此她像一个哑巴,如凌老太嘴里说的‘鬼掩颈’不声不气!
  而张埠也是个倔头强脑的铁汉子,傲慢自大的,从不肯在女人面前低头,一时拿捏不住令他恼火,便不肯再问也不看她一眼,因此摆出一副阴冷的气色来。
  只见张埠尖钩眉,眉头紧锁,嗔怪眼神皆冷面无情,平日脸颊两道?潮红变成两道?暗沉聋拉着,他的嘴唇紧绷如一条缝,这张铁青脸就成了阴森小鬼,好是恐怖!
  而本沫偏也是傲头傲脑,见他这样阴着,故也摆出一副阴沉怪色,她要露出比他更黑更阴的脸,自在心里恨:“做鬼吓人,谁不会,看谁阴到骨子里,阴到地狱里去吧!”
  一时她眼眸阴郁着,倒八字眉,眼皮聋拉,死鱼眼珠向下看,这张阴沉脸就成了阴森小鬼。这样看来他们两个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又阴又硬,此时两颗坚硬的心都在颤抖,两人眼尾一齐耷拉,两个阴森鬼,你吓我,我吓你!
  一直到他离开房,本沫没有看他一眼,以后几天她像行尸走肉一般,抓心挠肝痛苦。一见了他,一股闷热涌来,堵在心门,心跳如鼓,心中缭乱。
  她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他,他像游离在她身边的透明物,她强使自己不跟他说一话,不看他一眼,暗自在心里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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