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张埠转向本沫说道:“你是嫁给我,还是嫁给你妹,总是向着她。我早说过你妹妹来肯定会影响我们的感情的。”
本沫本性随了母亲,连吵架也不会,话到了嘴边说不出来,站在妹妹身后,形容十分弱小。
本唯又骂道:“哼!你们两个有感情吗?我看着你们两个谈恋爱不像谈恋爱,两个人相互闷着不吱声,表现得过分矜持、拘谨、甚至胆怯,只不过凑合一起混日子。我了解我姐,我跟你说句实话,她从小就是阴司鬼,你阴她会比你更阴,好不容易出去那几年开朗活泼些,偏生又遇到你,把她又带回去了,你们这样下去,不会有好下场,趁早你们两个分手吧!”
阴司鬼,此时本沫阴沉站在角落就是了,眉梢之外都向下,怛然失色。当她听到这个令她既熟悉又憎恨的词时,她把这一切全怪罪于张埠,一切都清晰了,自从离开埠村,她就想忘记凌老太以及自己先前的面目,可张埠,让她又重新回来了。
本沫总感到一个事情,她一直在忍着这个男人,就像忍着自己,忍着命运一样,她一面想要远离他,一面极力维持和他关系。从前她不知道失去他自己会怎样,如今有妹妹在,还怕鬼么!如今既有妹妹作伴,自己做尼姑也愿。
妹妹对他吼的几句,竟把对他一切忍耐、怨愤全吼出去了,心里全舒坦了!有妹妹在,她也为人自主一回,当断则断,早就想这么做了。
只见她一步跨在妹妹前面,大声说:“走,收拾东西,我们走!”她一激动,猛的才发现自己好久没这般骨气过,妹妹来了,她的骨气回来了。
她看了看那面令她绝望的墙,早想离开这面墙,这面墙折磨她低入尘埃里。这些日子,跟着张埠的这些日日夜夜,总是枕着黑暗,靠着墙壁沉闷的呼吸,以及那些折磨人的空气里,整夜面对着墙壁上的灰暗余光,刺向她因痛苦而失眠的夜晚。如今妹妹来解救她,她就要跟妹妹走。
再看了看张埠,本唯朝她吼的那几嗓子,似乎精神受到打击或失去尊严,他像嗒焉的柳条杆,垂丧的站在那里,露出极其可怜的神态,低垂的头一动不动,连本唯看了也感到可怜。
当她们走出门口时,本沫看见妹妹脸上显出些愧疚和不安,她紧抓着妹妹的手坚定的说:“不要怕!”
这时,张埠开始动了,她挡在妹妹面前,怕他做出伤害妹妹的举动,没想到张埠却说:“你们住着,我出去!”整个晚上他就在外面游荡。
离开张埠,她像解除魔咒一般,摆脱了命运纠缠的困惑。本唯来的时候期盼着姐姐能拯救她,改变她无法摆脱的命运,如此她们相依为命。
11.4
姊妹俩果真在不远处另找了一处租房。现在她一门心思在妹妹身上,只为能留住她,爱着妹妹,像母亲一样,端水递饭,唯不肯见她脸色半点不满和怒色。
开始妹妹也耐着性子待着,只过了一月,她就承受不住了,由嬉笑变的沉默寡言,整日心不在焉,看什么都不顺眼,而且她现在也不肯跟本沫说话了。每天拿着手机,分明在和王业唯联系着,又在她面前极力隐藏,本沫早已清楚,她的心早已飞走了。
这日周末,两姊妹在房里,忽本唯的电话里传来一声吼“你跟着你姐姐究竟有什么意思?跟着我,只会让你吃香喝辣,衣食无忧,快回来!”王业唯的吼声充斥了整个房间,本唯想捂也不能了。
原来本唯听了父母的话来到a海,一心要远离王业唯,但她越是挣扎,王业唯像黏住她的魂魄似的,即使她来到a海,她的心无时不刻不被他牵引。加上这里的一切工作、生活与她想的相背离,她原想的是高楼大厦写字楼和高级公寓,以及立刻能改变现状步入正轨的生活。
她本是想逃离自己的烂摊子,又看到姐姐比自己还要糟糕,早已心灰意冷,她失望透顶,一股让她无法逃脱的罪孽又袭来,悲苦交加,当王业唯让她走时,她又挣扎得尖叫起来。
本沫听到王业唯的话,自言自语道:“你明明知道在外打拼多不容易,你竟敢诋毁我。这厮说话猖狂啊!”她光是心间愤怒,多少次她心里悲愤的话冲到脑顶,但她忍了,有什么好说的,一切现实摆在面前,由妹妹自己去定夺吧。
听见妹妹在哭,仿佛听到自己也在哭,她愧疚不已,妹妹只身来投奔她,可却给不了她好的未来,窝在这儿让她受苦。
片刻,她问道:“你又在跟王业唯联系。”
“你不是一样,还在和张埠联系,只我一走,巴不得又和他厮混在一起。”
“我哪里联系了,他只不过拿个炉子给我们?”
“这不是一样。”本唯冷峻的眼睛向下看,竟看到她对着墙在画画,嘴里冷嗤:“你竟还有心思在这画画,不花心思改变现状,反沉住气画画,你就是逃避现实。”
本沫凝住了,简直问住了她生命意义一般,她不知道要做什么,无论之前在宿舍,还是跟着张埠时,当她感到生命灰暗无助时总会画画,总觉得只要她在画就不算是虚度了。
她停下笔看了看这幅画,半米素描卡纸上画的梅花孔雀图,孔雀眼睛呆视无神、低头缩颈、两翅下垂、羽毛松乱、拱起背、背上的羽毛累赘似的托在地上,孔雀翎上的晕目也有气无力的,孔雀单脚站立努力托举着全身力量,眼睛依然看着前方,三根冠毛坚定着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