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也是,谢鹤英多大方啊。
  氛围在向诡异的方向驶去,萧绥在谢姝身旁笑得像尊石像,所有关于他的赞誉耳旁风一般从脑袋里吹过。
  在萧绥看来,这张桌上品酒闲聊的少爷小姐们和杨熙艾餐桌上大腹便便的导演编剧没什么区别,把他们演员明星看作取笑的谈资,论尊重是没有几分的,多的是嘲讽和轻视。
  他们是供人取乐的戏子,能不能被认识被发现都要看运气和资源,无时无刻不仰人鼻息而活。
  在哪张桌子上他们都没有反抗的权力,谢鹤英的女伴是这样,他也是这样,安然坐着赔笑就是他们能做到的一切。
  桌上的氛围越演越烈,已经到了要谢鹤英的女伴表演节目的地步了。
  谢鹤英觉得这没什么不便,他无视了女伴的求救眼神,反而宽慰她:你去弹个琴跳个舞就行,别紧张。
  萧绥无声叹气,不论在哪里都是这几件事,逼女演员喝酒、表演节目和脱衣服,哪里的人都免不了俗。
  谢鹤英的女伴已经站起来了,还在犹豫不决要不要站出去表演,她应该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也不期望有人来解救自己,天生的羞耻心还在发挥微弱的作用而已。
  萧绥扶着下巴想这次他能不能站起来用一堆乱七八糟的客套话搪塞过去,这套在杨熙艾的酒桌上可能有用,在这里却未必能起效。
  难道他要自己出去表演?虽然他会弹一点琴但不确定能不能应付这个场合。
  犹疑不决时,身旁的谢姝开口喊人:赵吴钩。
  赵吴钩好奇看她,谢姝没给僵站在原地的女演员一个眼神,直接跟赵吴钩说:你前几天不是说学了新曲子吗?在这弹给我们听听吧,正好那么多人在。
  她身旁听着的晏岸生低低地笑出声:真有你的。
  被人戏弄的女演员如获大赦,她无知无觉的男伴反而认为谢姝在争抢属于他的关注,看她的眼神里愤怒更浓一度。
  赵吴钩是个心思浅显的人,他不认为这种场合让女演员表演有什么问题,也不认为自己代替她表演有什么问题,他乐观地起身走向角落里的钢琴,打开琴盖腼腆说:我还不熟练,献丑了。
  他的表演不论好坏,总会有人为他鼓掌的。
  悠扬的乐声里萧绥轻声告诉谢姝:你没必要管这些事。
  她跟我没关系,我确实没必要管。谢姝撑着下巴看对面的谢鹤英和女伴,但在这张桌子上,只有她跟我是同一个性别的人,会有人自动把我们归为一类,她被当作取悦人的小丑还是我被当作逗乐的小丑,事情总结下来就是有个女人被玩弄了,我不想让这种结果发生而已。
  再坦率一些,无非是谢姝不喜欢女演员表演节目这个惯例,她讨厌跟自己同样的人被放到可笑的位置上。
  不是善心大发,仅仅是大小姐的傲慢而已。
  《斯宾塞》
  三瓶酒品完,酒会也该结束了。
  和主人客人告别时晏岸生特地和萧绥说:萧先生,今天还是没说上几句话,下次我们一定要好好聊聊。
  萧绥以为是平常的客套话,边握手边回复着类似下次一定的寒暄。
  他没想到晏岸生说的下次真的存在他直接到片场来找萧绥。
  酒会结束之后一个月,在片场萧绥听闻投资商到访,杨熙艾要求他去打个招呼。
  萧绥是这部电影的招牌,如果没有他出演杨熙艾是招不来这么多投资的,叫他去露面无可厚非。
  进门前萧绥还在想要拿出他的好状态,起码要让投资商有信心。
  结果一走进休息室就看到晏岸生安坐着等他,杨熙艾找准时机起身说:你们聊,不着急,多聊几句。
  杨熙艾出门了,留萧绥和晏岸生在房间里。
  萧绥认命坐下,问晏岸生:晏总,到底有什么事需要你大动干戈地上门找人?
  晏岸生沉默笑着看他,目光里带着审视和警惕。
  萧绥习惯被别人凝视,他是演员,所有的生命力都在别人凝视的镜头之下,他的人生以别人的凝视为基础建立,他从不害怕被审视。
  我在想,她为什么会选你呢?晏岸生抚着眉角,你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这张脸,她可不是追求外貌的人。
  萧绥安然接下他的嘲讽:看来我还是有优点的。
  一副长相在女人身上能尽显婉约,在男人身上会因为骨骼和面部轮廓显出另一种气质,晏岸生收敛笑容后神情比平时多了几分阴冷,他说:我来是想提前说清一些事,我和谢姝大概过段时间就要结婚了,我想她在这时和你发展这段关系,应该也是想留你到婚后的,我觉得一场三人的婚姻必定会拥挤,提前说明一些注意事项对我们都会有利。
  我好像没有听明白,萧绥笑得沉静,你们什么时候定了婚约?
  肯定是在你们发展关系之前。
  好吧,萧绥沮丧地想,他又当了一回小三。
  这次的约会地点是在汽车影院,谢姝喜欢和萧绥一起看电影,他们品味相仿,谈论同一部影片时格外投缘。
  汽车影院和普通影院的区别是私密,只有两个人的私密之处,正视时目之所急皆是银幕,在这里可以大声谈论个人的观影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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