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他心不定,棋子频频走错,在谢延岐的攻势下屡战屡败,再次赢下一局之后谢延岐收手劝告:哥你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吧,明天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忙。
  他顺从地离开回去休息了。
  书房里又留下谢姝和谢延岐两人,谢延岐收拾好棋盘,起身到书房的冰箱里挑了一杯冰块递给谢姝。
  此时舌头上的烫伤已经不痛了,谢姝还是跟他道谢后夹起一块含在嘴里。
  她听着谢延岐感慨:哥那么聪明,竟然会在这种事情上犯错。
  谢姝含着冰块,话音含糊地补充:感情嘛。
  五年前如果有人告诉我,家里的长兄会为了爱情抛下经营中的事业,在爱情中和普通人一样担惊受怕再犯错,我绝不会相信。还记得吗?很久之前在后备箱的事情,他那个时候都很冷静。
  谢延岐对兄长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的冷静和强硬。诚然谢家人都有这一面,谢黎却是对此贯彻最彻底的。
  记忆里在他和谢姝十四五岁时,作为显赫家族的孩子,就像电影人物不可或缺的剧情设置一样,他们在某次放学后被一伙劫匪绑架了。
  当时他和谢姝被塞在轿车后备箱里,麻绳绑紧了手脚,嘴唇被封住防止他们呼救。
  从被绑架到营救成功仅有两小时,可谢延岐认为那是他人生最长的两小时狭窄逼仄的后备箱里只有他和妹妹两人的呼吸声,妹妹的眼里满是恐惧,他相信他的眼神也不会冷静到哪去。手脚充血变得红肿无力,心脏的响声却盖过了一切痛觉。时间被无限延长,每一秒钟的流逝都像迟钝的铡刀划过他们的脖颈。
  获救后见到的第一张脸是他们长兄的脸,冷静从容地把他的弟弟妹妹从车后备箱里抱出来,用自己宽厚的肩膀捂住他们的耳朵,屏蔽警笛声和枪声。
  意外被谢黎完美地化解,他的弟妹安然无恙,手脚腕上擦破的皮很快痊愈。他做主把这件事瞒了下来,在征求过受害人同意后连父母都没有告知实情,避免他们反应过度。绑匪也被他适当地惩处,谢姝和谢延岐对犯人受到的处罚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可也有谢黎无法插手的部分自那以后他们两人都患上一定程度的幽闭恐惧症,心理医生长时间的疏导起到的作用微末到无法计量。也是自那以后,这对兄妹就格外厌恶失去权力的感受,他们坚信手握巨大的权力会避免进入那逼仄的后备箱的命运。
  从那时起历经十年的岁月,他们坐在家中的书房里回顾往昔,感叹兄长的变化时,回忆起那两个小时身体依旧不能免俗地颤抖。
  因此他们更惊讶于谢黎为了爱情放下手中权力的行为。
  谢姝舌尖的冰块全化成水,她咽下后再开口说话:所以大家都说爱情是毒药,几乎从根本上改变了一个人。
  他们可以由此延伸讨论的话题有很多,可惜天色已晚,明天他们家还要招待一大帮子人,谢延岐说了他最想说的话:希望我们不要变成那样。
  当然不会,谢姝志得意满地笑,笃定说道:谁也不能让我完全改变。
  彼时她处于人生的青春时期,她的电影即将在全国甚至全球掀起风暴,初出茅庐就能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谢姝比任何时期都要得意。
  得意过头便会忘形,以至于随口许下无法实现的承诺,留给未来的自己回味过往的愚蠢心情。
  节日当天,按照惯例是由谢姝一家招待。
  年前佣人的忙碌都是为了这天,一整个家族的人齐聚,长辈小辈出现在一起,人多眼杂,最容易发生口舌之争,不出乱子就是好事了。
  好在谢姝的父母经验丰富,一大家子人被安排得有条有理,直到下午都没有发生事故。
  午饭吃得太丰盛,谢姝在家中走动消食,正好碰上同辈的人在打牌,一见她就招呼她坐下一起玩。
  你的两个哥哥都被拖走盘问去了,找不着人,妹妹赏脸玩两把还行?
  邀请她的人是相熟的远房堂姐谢鹤莲,她的爷爷和谢姝的爷爷是兄弟,他们血缘上不亲近,因为之前一起在加拿大上过学,关系反而比普通朋友更熟悉。
  谢姝本来想搪塞过去不参加他们的牌局,眼神却扫到了谢鹤莲对面坐着的谢鹤英,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换上一副笑脸上前,玩的什么?我会才能一起玩啊。
  桌上的第三人是谢姝另一位远房兄弟谢奚,他介绍说:是牌九,你一定会玩。
  谢姝顺着他们的邀请坐下,笑吟吟地回应:玩的是牌九,那你们可要小心了,不要把私房钱都输给我。
  要是你赢了把房子输给你都无所谓,就是你别太自信赢不了。谢鹤莲也配合她开着玩笑。
  手上的牌是一盘局,嘴上说的话是另一盘局。
  谢鹤莲手下动作不停,嘴上闲聊调和氛围:妹妹最近在阿英那做事吧,怎么样啊?有没有意思啊?
  还可以吧,谢姝出牌,目光扫过谢鹤英,意有所指说:挺有挑战性的。
  她坐下玩牌没有别的理由,就是因为这里坐着谢鹤英把《第一炉香》这个满是陷阱的项目交到她手里的坑货。她当时不算账是因为诸事缠身腾不出手,今天休假时间充足,玩牌缺人时又正好撞上了她,天时地利人和俱在,谢姝必要让谢鹤英在牌桌上尝尝她当时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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